“你好啊,哈罗。”由衣试探地伸出手,在小狗的下巴上轻轻搔了搔。她一向不被小动物待见,“狗不理”是常态。
可是哈罗不是一般的狗,它很勇敢地往前颠了两步,嗅嗅由衣的气味,然后伸出小舌头舔她的指尖,尾巴重新摇了起来。
“汪汪!”它叫得很开心。
“看来第一关通过了呢。”安室关上门,从鞋柜里拽出一双男士拖鞋,扔在由衣面前,“抱歉呢,只能委屈你了,我家没有女性用品。”
说“委屈”这个词时,他扬了一下眉毛,嘴角微微上翘。
由衣心虚地逗弄着跟她秒熟的哈罗,余光瞥了眼右脚踝上套着的草绿色电子脚环。
鉴于她认罪态度良好,又有外面的舆论渲染,将她塑造成一个“女侠”般的人物,公安决定暂时放人,至少先平复一下“民愤”。
当然不是简单地释放出狱,她要24小时佩戴电子脚环,不可以离开约定地址二百米范围内。
这个约定地址,自然就是安室透的家。她相当于被安室透保释出狱的,否则无论舆论如何,又不是小孩子过家家,公安都不可能轻易放人。
至于安室为何这样“贴心”,大约是因为那段悲伤的过往,以及她接连两次因贫血而晕倒在临时监狱的单间里。
由衣告诫自己要摆正态度,不要拿他的同情当作胡闹的资本肆意挥霍。
她将哈罗抱在怀中,换上大了好几号的深蓝色拖鞋,小心翼翼地踱步进宽敞明亮的客厅。
窗帘是米色的,沙发是浅茶色的,简约实用的一款,沙发前的茶几上摆着两瓶装饰用的干花,味道淡淡的,十分好闻。
在他的家中,见不到独身男性的邋遢,每一样东西都有自己的位置,甚至连隔夜的袜子、内衣什么的都看不见。
“安室先生,你一定有一只神秘的小箱子吧,里面塞满了各种待洗的杂物?”由衣调笑道,走到沙发前,身体沉沉地坐下去。
哈罗冲着她吐舌头,它是第一只对她表达出好感的小狗。
“这个怕是要让你失望了。”安室哼笑道,脱下外衣挂在门口,“我在某些方面,是个表里如一的人。”
“你是最没资格这么说的吧,打三份工的降谷君?”
安室靠着玄关旁洗手间的门框,抱着胳膊,注视着浸泡在阳光里的一人一狗。
真是个不可思议的女孩。
经过那样的事,她的笑容依旧是光明的,虽然时常被阴暗所撕扯,但她平衡得很好。
要不是那些从英国追来的人拔去她记忆之瓶的软木塞,她现在应该还坐在教室里,对着布满化学公式课本长吁短叹吧。
她死也不愿意回英国的原因,他终于摸清楚了。为了不回去,她甚至可以做出任何疯狂的举动。
“如果没有碰巧遇到那起事件,你打算如何强行留在日本?”他在审讯室里问了这个问题。
由衣闭了下眼睛,就在他以为她不打算回答时,她忽然苦笑一声:“或许我会在街上随机杀一个人吧。或者整一场大的,炸掉整节列车之类的。”
安室知道她在胡扯。
“手机真的一点也不能玩吗?”由衣在沙发上哭丧着脸问,哈罗正在像小猪仔似的往她怀里拱。
“一切能联网的东西都禁止。”安室恢复了公安应有的严肃面孔,“看电视或者杂志吧。就半个月的时间,如果表现良好,就可以回家了。”
由衣低下头,认真思考了一下表现良好的含义,点点头,忽然又意识到一件重要事情。
“那,我睡哪呢?”她好奇地问,这里算是两室一厅的构造,另一间屋子里好像没有床。
“那还用问,当然是——”
</p>
</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