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脑袋上的凤冠委实是太沉了,几乎是她逃命的绊脚石,索霓的脖颈和脊椎几乎亦是疼得厉害,掬了几捧水喝了后,她心急火燎地将凤冠卸了下来,搁置在一旁。
解放了脑袋,索霓身心一片轻松,身子骨暖融融一片,也不觉得寒冷,只是待她起身寻路的片刻,忽地那树林里却传出了几些尖酸肆笑之声,此些笑音迷离而鬼魅,忽暗忽近,若即若离,索霓听了心里一凛,一边起身拿眼探寻觅避身方向,一边用余光扫视来者。
定睛看去,帛曳,昔拉,还有身后一众张牙舞爪的小妖喽喽。
帛曳与昔拉虽然都是身着翩翩古装,生得人模狗样,但皆是粗野蛮莽之徒,心智仍旧滞留在堕神时态。
索霓一边战战兢兢地退后一边倒抽了口冷气,啊啊啊,怎么都是熟面孔!气运这么衰,这让她怎么活儿!
索霓攥紧了袖袋之中的桃木剑,刚刚用去了一张符箓,现下还剩这柄剑,还有另外一柄匕首,得省着点用。她凝神想着,那浪荡的笑声愈发近了些,她遂是悄咪咪地背过身去,见着有棵瘦高的树,她咬了咬牙关,不管三七二十一了,直接捋起霞帔的云袖快速爬树!
爬上去,如此一来,那些堕妖便是抓不着她了!
索霓是个手脚皆勤的主儿,不出片刻便飞快上了树,瘦弱的身子刚刚避藏在幽谧的枝叶后边,帛曳和昔拉便亦是踱步至了溪畔。
昔拉眉心一凝,眸色掠起兴味,舔了舔血红色嘴唇:“此处有凡人的气息。”
帛曳笑呵呵地“噢”了一声,“刚刚我便听沈约兄说,那祭祀的人类女子往这个方向逃了,我今生还是头回见他如此气急败坏的样子,不过是祭品罢了,弄死祭品不过是碾死一只蝼蚁那么简单,沈约兄也竟捉不住她,真是稀罕事儿。”
帛曳话一出,那身后的小妖们纷纷附和称是。
昔拉峭翘的鼻尖翕动着,眼睛眯了一眯:“那个人好像在……那儿。”
昔拉倏地抬眸,如霜刃般的眸子掠风直去,拨开了重重雾霭,犀利眼神直往那近处的一株高木看去。
视线赶巧地与藏在密叶背后的索霓相触。
双方的视线就这般对峙上,昔拉的视线如利刃般一举扎入了她心口处,她一个不慎,重心不稳,就这般硬生生地从树上跌了下去。
昔拉虽是见着了少女,但没料到那少女会乖乖的自投罗网,它和帛曳眼睁睁地盯着大红嫁衣自半空之中直掠而下,少女径直跌倒在了溪畔的古井背后。
晦暗的空气里砸出了一阵闷响,老半晌,古井后边都没有反应。
昔拉眸心一凛:“该不会是摔死了吧?”
帛曳亦是如惊弓之鸟般捂着心口:“天哪,如果真摔死,那被骆兄发现,我们就死翘翘了!”
倘若把少女视作一锅粥,每一位堕妖皆可有份,只是骆以熙会是占比份额较大的那一位。且外,每岁冬祭有个铁律,人必须是活的,这是骆以熙亲自声明,祭品不论美丑妍媸,皆必须是活物,死是最大的一个忌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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