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重复了一回少女刚刚所述之言。
刚刚听时,还觉得没甚么,不打紧。
但此刻细细品味,不对劲啊。
话中每一个音辞,带起了微微的气流和温度,都仿佛缓慢荡起来什么。
少女那隐秘的心事,仿若就藏匿在字字句句的褶隙处。
那盘亘在骆以熙心口处,那只纵横天下、捭阖八方的所掌控着一切的铁腕,就在此一刻,产生了细细的断裂,很细小很微不足道,甚至是察觉不出来。
但裂纹还是实实在在的产生了。
——当然是因为你值得呀。
——第一眼看到了,的确很怕。但第二眼瞅过去时,就是如惊鸿招眼,终生难忘。
——我不是陛下派来的。
——骆以熙,我对你太失望了。
庭院里的少年,枯坐了一整夜。
翌日索霓醒来时,骆以熙已经不在了,他甚至连一封道别的信亦是未曾留下。
索霓忽然心生懊悔,天哪,她就不该泼他冷水,她就应该忍住暴脾气,等他承诺不来侵扰桃坞后,再骂死他算了。但她昨夜的确是气急攻心,小毛孩那一番话的确是太过于欠揍了!
眼下,骆以熙这里行不通,被她意气用事给搞砸了。
索霓颇为痛苦地捂着脸,只能另谋别的出路。
只是,是不是昨夜她的谈判起了一丝效用,整一个夏秋两季,都未曾有妖魔鬼怪再来侵扰桃坞村。
游戏副本里的时间一向流淌得非常快,很快就到了初冬,初冬都来了,整个庆州马上就要筹备冬祭的诸项事宜,原是在屋舍里咸鱼躺了几个月的索霓,又不得不思考出路。
骆以熙没有答应她不举行冬祭,冬祭仍旧照常进行。
抽签的话,桃坞村是内定的,于是乎村长便是没有去县城去抽,而是把百户人家的名单逐一列出来,把拥有女儿的人家名字捻出来,一个名字一根竹简,放在了一个木箱里,选了个黄道吉日,当着全村人的面摸竹简。
全村人都十分紧张。
索霓也很紧张,虽然她是不可能被抽到的那一位,但不论是哪一个女儿家抽到了,她都必须想办法拖延住,一旦让堕妖杀死了村人,那么她的任务可能就失败了。
村长随手摸出了一个竹简,当他看到了竹简上的名字时,是久久的沉默。
村长抽到了萧扬。
当晚,村长喝了很久很久的酒,萧扬倒是很放松的,一个径地安抚他说:“无碍,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就算我不去,桃坞村里总有一人会去的,我会些武功,那一夜入了堕妖的洞府,指不定就能为民除害,也替娘报仇雪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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