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以熙也打开看了看,里边是一封信札,一条红丝绳。他一霎地明白了什么。
尺牍信书,暗诉情意。红丝细绳,情意绵长。
但他藏得如此深,故作不懂,先拿出那封信札,拆开锡封,观阅了一遍全文。
不知是看到了什么,他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她被他那一声笑搅乱了心河,双手绞紧,躯体益是局促不安。
“小鬼,你的脑子到底在想些什么?”他放下了信纸,嘴唇轻轻抿起,眼角似是牵起了隐微的笑纹。
当然是想着恩人呀。帛曳心内如此作想着,明面上却是双颊泛红,不敢望他了。
骆以熙看着信纸某一段话,温声念起:“‘为了报答恩人的大恩大德,小女甘愿来世定当结草衔环,今世今生的话,甘愿成为大人的小女佣,侍候大人左右’……”
似乎连他自己也觉得信上字词过于露骨,或者过于青涩,无法再念,只是拿着信纸笑了一阵,笑毕,“阎王平时让你读四书五经,你倒好,跑去读禁书了?”
帛曳一阵冷汗直下,自己也暗自晓得,“小女佣”是禁书之中的高频词汇,但在人类的言情小文里,却是浪漫的角色象征,她不知道自己哪里写错了,她的确甘愿成为他的小女佣,服侍在他左右,这般,就能天天望到他了。
但他似是不打算接受她的心意,把信纸收起,纳入纸袋之中,道:“你这样写,阎王晓得不?”
帛曳汗颜地摇了摇颅首,面色却是一副壮士断腕的惨烈神态。骆以熙看了她一眼,这一眼,他的视线似是聚焦到了某一处,神色有了情意,他看着她,又不像是在看着她,似乎透过她看向遥远虚空处的某个人。
当时她年幼,不懂他的眼神是在看别人,遂是心生欢喜,以为他亦心牵系着她。
殊不知,末了,他喟叹了一声:“今后不能再这样,否则阎王非打断你的腿不可。”
话毕,他便离开了。她的礼物后来被他交给了阎王手中,他特地嘱咐,等她在阴曹地府完成了期限磨炼,再将东西还与它。
他用最委婉的方式拒绝了她的心意。
眼下,从回忆泥沼之中拨出身来,帛曳恶狠狠地盯着立在他身后的少女,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可以真正匹配得上他?她看了一眼,极为失望,对方只是个弱不禁风的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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