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之间,伶仃一人,形影相吊。
粥粥吸了吸被冻红的鼻子,视线落在了他身上,他身影很单薄,茕茕孑立,俨似一张薄纸,几乎要被风雪掀倒。
几乎毫不犹豫地,粥粥快步走上前。
男人高大清隽的身躯半倚在柴根上,手上捻着一根已经熄灭的烟,他的身上落满了雪絮,身影几乎要与夜色融为一体。
粥粥朝他“喂”了声,方肆缓缓地抬起眸来,看见来者是她,岑寂的脸上绽出了个轻漫的笑:“才十多分钟没见,这么快就想哥哥了?”
粥粥面不红,耳不赤,直截了当地把大衣丢给了他:“穿上。”
方肆懒懒地接过大衣,却没穿,只是温声叮嘱:“这里雪有点大,妹妹赶快回屋。”
粥粥凝眉:“你呢?”
方肆敛下眼睑,歪着脑袋看她:“关心我?”
粥粥原地掀白眼:“……”
粥粥显然被他看得很不自爱,她不想跟他搭话,几乎是扭身便走,这一个大雪夜,她给他送大衣,算是偿还他上一回在瞭望台送她衣物的恩情。
至于他自己穿不穿,则是他自己的事。
粥粥毫不留恋地返身离开。方肆也没有进一步追上她的预兆。
粥粥踱至半途,不知为何地,她心口漫上一阵绞痛,她的脑中依旧回荡着男人孤坐在院中的岑寂身影。他对她种种的好,点点滴滴浮上心头。
方肆对她的确很好,他也不打算从她这里索取些什么。他从不会给她带来任何纠纷和困扰。
但他之前所对她做的一些事,又让她军心大乱——那个落在眼睛上的吻。
粥粥的思绪剪不断,理还乱,裹藏在棉袄袖裾之下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最终,她还是放心不下,踅身回去院落之中。
方肆依旧待在原地,大衣未曾穿在身上,落在他身上的绒毛雪絮更多了。
粥粥走到他眼前,一举劈手夺过他的大衣,以一种不容分说的强势姿态,托起他的两个胳膊肘,帮他穿上大衣。
方肆有些怔然地看着这一切,女子的馨香萦绕在侧,让他一时忘记了自己该说什么。
粥粥帮方肆穿上了大衣以后,再度帮他把纽扣一颗一颗地细细系好。
“你干什么?”末了,他哑声问。
“驯服小男孩。”粥粥虎着一张脸瞅着男人。
起初方肆没反应过来,待他反应过来时,突地笑起来,一对深眸翘成了上弦月。
他抓着了她的手:“万一小男孩不愿意被你驯服呢?”
男人的掌心极冷,力道微紧,让粥粥几乎打了寒颤。
粥粥又是气又是笑,自己的手任由男人握着,她眯着眼看他,不接这茬,另起个话题:“小男孩是不是有了小情绪?”
她问话之时,音色比寻常都要温柔许多,甚至有几分诱哄的意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