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这样过去了多久,岑初对于身体与精神上的痛苦都已趋近麻木。
恍惚间,他似乎见到那名一直守着的身影向隔离区走来,叫出了一名白大褂,不知说了些什么东西。
很快,白大褂回到他的身边。
微微的刺痛在手背上升起,在遍及全身的不适之下,这个疼痛甚至差点没能引起他的注意。
冰凉的液体从手背缓缓注入。
不一会儿,岑初便清楚地感知到,自己的意识正在逐步消失。
在它彻底消失之前,岑初想。
那个人影是他啊。
“嘀嘀,嘀嘀嘀——”
不知经历了多久的黑暗。
各种各样的声音信息像被放大了无数倍一样,爆炸一般突然涌进脑海里。熟悉的,陌生的,还有机器运作与液体流动的细微声音,一下刺得岑初脑袋发疼。
大约等了十分钟的时间,这股忽然爆起的听觉才缓缓恢复正常。
耳鸣也随着一点一点地变小,终于降低到了精神能够忍受的范围内,嗡嗡地成为烦人的背景音。
终于,岑初勉力撑开了眼。
入眼的,正是自己之前在医疗部住院住了好几天的房间。
左手被握在了一个温暖的手掌间,熟悉的温度,熟悉的薄茧。
岑初尝试动了动手指。
手掌一缩,岑初清晰感觉到枕边的床铺动了一下。
他缓缓地眨了眨眼,侧过头,抬眼看去。
只见熟悉的单兵坐在床头,在他看过去的瞬间同时睁开双眼,凌厉的眉目只用了不到半秒钟的时间就从刚刚醒来的状态中清醒了过来。
四目相对,男人主动开口,声音低哑地叫道:“队长。”
他顿了顿。
“不对……岑司令。”
但没等岑初应声,谭栩阳便松开手站起身,压了压岑初两肩上的被角。
“等我一下,我去给你倒杯水。”
说完,他就转身向着一旁走去,顺便用手按在脖子上,左右一歪,“咔咔”了两声。
岑初看着他的背影,没有说话。
很快,男人就端着一杯水走回床边。
谭栩阳在床边蹲下,面色如常地将手伸过岑初的颈后,将他身子微微抬起,顺着力道让他靠在自己的肩上。
“喝点水。”他低声说。
水杯被微微倾着送到嘴边,岑初看他一眼,低头小小抿了一口。
身体的恶心感已经小了很多,但先前舰艇变速带来的不适持续太久,在记忆中留下的印象过于清晰,这会儿嘴唇刚碰到水面,身体就自然回忆起了那不好的印象。
于是岑初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再喝。
谭栩阳也没勉强,他将水杯放到床头柜上,再把岑初重新轻放回枕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