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镜词耐心地给他解释:“一个最简单的例子,冬虫夏草。冬虫夏草菌寄生在蝙蝠蛾科幼虫的尸体和子座上就会形成这种中药,真菌可以寄生在很多宿主身上,有时是形成共生关系,有时是控制,比如周期蝉,有时候真菌的传播需要载体,这也曾是苗人炼蛊法子,只要找到克制这种真菌办法,就有希望拔除他体内的余毒。”
他搬了放在床头的盆栽,里面是一朵盖圆茎直的荧光小菇。
段镜词轻柔地抚摸着肉嘟嘟的菌盖,“俗话说得好,世间百毒,五步之内必有解药,这种生长在十万大山里的菌菇是‘亚塔’的克星,却也只生长在‘亚塔’活动的山区,脱离了那个环境几乎没法培育,从中提取出这种孢丝霉素费了我好大的力气,好在另一个人的落网解决了燃眉之急,不然还真有点儿棘手。”
萧始知道他说的是原本逍遥法外,看到叶承志被害意识到情况不妙,打算逃到海外安度晚年的池春梧。
这老匹夫早年让妻子做了公司法人,没几年妻子就出车祸成了植物人,不再具有承担法律责任的能力,但池春梧坚称妻子只是瘫痪在床,实际上还在处理公司事务,背地里恶事做尽,一旦东窗事发就可以把一切罪责都推给早已没了意识的妻子。
他的诸多罪状之一就是对“寒鸦”进行提纯,并将其制成化学制剂,加大了成瘾性和毒性,将原本只具有致幻效果的蛊毒制成了破坏细胞活性与人体抵抗力的慢性毒药,害了不知多少人。
原本在猎场开启以前,池春梧就打算畏罪潜逃到海外了,但就在他准备跑路的前一天却受到了当时还在雁息的卡索的恐吓,这老东西当场吓尿了裤子,哭着喊着要来自首,求警察能给自己提供保护。
“他做的唯一一件好事,大概就是制造了一个可以模拟生长环境的温室来培养孢丝菌素,给我提供了不少方便,还碰巧让我培育出了改良的品种,虽然没什么用,但留着观赏还是不错的吧?”
萧始的脸色不大好看,“会把蘑菇种在花盆里的人这世上可能只有两个。”
“胡说!明明这么好看,夜里还会发光呢!”段镜词又没忍住小声问:“……另一个是谁?”
“……闲得每天两眼发绿薅狗毛的江二。”
段镜词:“……”
段镜词低头看着那一朵朵圆润讨喜的菌菇,吐了吐舌头,“总之,能治愈他们的恶疾就是好事,拮抗剂已经在尝试量产了,那些有幸活到现在的幸存者也有机会长命百岁了,至于他——”
段镜词用手指尖一点江倦汗涔涔的额头,“会好起来的。”
“你能不能跟我说句实话?”萧始压低声音,凑近了些,“‘寒鸦’到底是怎么形成的?真是你们苗人炼的蛊吗?”
“不是我们。”段镜词那张白净又好看的脸一板,又心虚地咳了两声,“……是我。”
萧始:“?”
“……当年我还在山里玩泥巴,无意中逮到了‘亚塔’,和几只蜈蚣蚯蚓一起封到了罐子里,没想到居然弄出了一只有点厉害的蛊王,还让它跑出去咬了人,结果被正在苗寨里向老蛊医求方子的祁未知道了,当晚就把我装进蛇皮袋里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