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你的确很聪明, 这一点的确是我疏忽了, 毕竟我不能监控你们在海岛之外的所有行为。”“导游”语气有些惋惜,却也有些阴阳怪气的意思, “可我自认为脱离控制这么久,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非常不错了。”
江倦用手电筒晃了晃“导游”的脸, 也不见她因为光线刺眼而本能地闭眼。
“祁未死前就没有给你留下过什么修复工具吗?还是说他是突然间疯癫的, 没有任何征兆?”
“不算是。”
提到自己这位已经过世多年的创造者, 系统借由导游之口发出的声音依然平静得没什么起伏。
“他死前一直活在漫长的痛苦里, 忍受着爱人离世的孤独, 还需要克服这种如潮水般与日俱增的爱意和思念, 强制自己制造出一个和爱人无比相似的东西,这是比寂寞更难接受的东西。”
江倦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看着“导游”。
后者一时没注意到他的动作,直挺挺地撞了上来。
“他一直这样痛苦吗?”江倦问。
“也不是。”“导游”坦然道,“大概,是从他复完仇时开始的吧。他杀尽了所有害死爱人的凶手,甚至连自己的父亲也没有放过,虽然没有亲手杀死对方,背上弑父的罪名,但无法否认,的确是他策划了数个犯罪集团之间的冲突,导致他父亲在乱战中惨死,并亲手把家族产业推向覆没,如今继承了他父亲事业的兄弟只能在克钦邦山区栖身。”
江倦似乎因为这话有了些许触动,他问:“他痛苦的来源是爱人的离世吗?”
“不,是因为仇怨的消散。”
“导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突然两手捂住脸,在撕裂声中扭曲了自己的容貌,骨骼也在瞬间拔高,在虚幻的假象中将体型切换成了男性。
他以花知北那张与江倦有几分相似的外貌站在他面前,那笑容说不出的怪异。
在江倦看来,那是无感情的机器非要效仿人类的情感而呈现出的“东施效颦”的效果。说到底,做得再像,再怎么会蛊惑人心,也改变不了他只是一串代码的事实,跟人永远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或许祁未就是在某一个瞬间顿悟,蓦然意识到自己是无法复制出爱人的,也因此崩溃。
“在除掉所有的仇人后,没了生存希望的祁未不得不给自己换一个复仇之外的执念。我不能理解你们人类的情感,但我觉得,你应该是可以感同身受的吧?”
让这不阴不阳不人不鬼的东西说中了。
即使不情愿,江倦还是得承认,确实如此。
在得知父亲的仇无处可报时,他的确有种“活着再没什么意思”的消极,也想一了百了,结束自己这荒唐又悲哀的一生。
但建立在他失去萧始的前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