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过证物,情不自禁抚着人像,那些久远的,安逸的,不可多得的美好回忆涌现心头。
就在这熟悉的宅子。
就是这给予他温暖的一家人。
记忆中的阳光重现,盈满缺憾的那一刻,萧始几乎分不清今夕何夕。
可是很快,他便又回到阴雨绵绵的现实,残酷的真相无时无刻不在鞭笞他,那段他所珍视的过往已经一去不回了。
“这是她用了三十多年,一直到身故后,到今天都在使用的身份。按照身份信息,你应该叫她李阿姨的。不过这都不重要,现在你知道她真正的名字叫花时雨就够了。”
萧始闻之愕然,不知多久才回过神,苦笑道:“……好名字。”
“她嫁给江寻时就用了这个假名,身份的切换是在她弟弟花知北过世后不久。美剧看得多的话,你应该对美国联邦政府的证人保护制度有所耳闻,他们会对部分案件中关键的证人进行保护,为他们安排新的身份,帮助他们彻底成为另一个人,避免可能存在的危险。国内虽然没有这种制度,但相同的操作却是可以在暗中进行的。”
“‘蒸发计划’,我太了解了……”
周悬觉得萧始的神态似乎有些怪异,但他没有多想。
“这么说你就应该猜到了,花时雨不得不隐姓埋名的原因与她弟弟的死有关。目前我也不了解当年那件事的全貌,能提供给你的有效信息不多,几分虚实你且自己判断吧。”
周悬低下头去,双肘搭在膝盖,十指对扣着,声音也压得很沉,“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花知北这个人,非要概括的话,他可能是世上的另一个江倦。或者说,江倦是第二个花知北。”
“……什么?”
周悬颇为顾忌地抬头看了一眼楼上,压低声音说道:“他们两人的经历高度相似,都是还没走出学校就荒废学业进行高危险性的卧底工作,没进行过系统的专业训练,心理素质也不够强大,几乎是自我献祭式的无谓牺牲。花知北过世的早,与我们没什么交集,我暂时不做评价,但你我熟识江倦,都了解他的性格里那些不是很正面的东西——谨慎,多疑,还有时不时表现出来的阴鸷。”
周悬对江倦做出了相对客观的评价,“有些东西是他沉沦后才形成的,但在被牵扯进那些阴谋之前,他就已经是个很有自己想法的人了,明知是死路一条,他不会自投罗网,除非在他的思量里,这样冒险的做法值得一试。”
“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他得不偿失。”萧始心不在焉地摸了摸叼着磨牙棒挤到他面前的哮天,“以倦的性格,他不会不及时止损,除非……这样的牺牲对他来说一直是有意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