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脸沉沉埋在被子里, 黑暗与窒息袭来, 反而给他一种舒适的错觉。
院外传来响声, 夹杂着哮天低沉的叫声,他无心理会, 把身体缩的更紧了些。
他知道萧始在做什么,却并不想去看最后一眼。
他舍不得。
他躺了很久很久, 久到体温散了, 被子里又冷了起来,他手脚冰凉, 却又找不到能汲取暖意的依靠,居然发起抖来。
他就这样毫无睡意地闭着眼, 熬了不知多久, 卧室的门开了。
他僵了一下, 居然有点想探出头去看看, 可身子却像灌了铅一样重得要命, 连掀开被子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都疲于去做。
江倦知道, 自己一直如此,总是在原地驻足,等着萧始向他迈步。
偏偏他又是期待,是指望的。总是把自己的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可悲得很。
真没用。他想。
不过渐近的脚步声杂乱且轻,听起来并不像萧始。
江倦忽觉周围一亮,冷意瞬间袭来。
他睁眼看见哮天叼着被子的一角,歪着脑袋关心地望着他,见他没什么反应,索性伸出舌头舔了他一口。
往常被它这样叫醒,江倦总会来揉揉它的脸,喂它一把冻干。
但今天那人的反应却很反常,许久都没有坐起来,也没有摸它的头。
“又自己开门,你是要成精了……”江倦擦擦脸上的口水,闭眼往里侧蹭了蹭,“今天不陪你玩,乖,你自己去吧。”
他从哮天嘴里扯过被角,又把自己盖了起来。
睡眠不足让他异常焦虑,还有些烦躁,越是情绪不振,就越是没法入睡,陷入了恶性循环。
他现在只想再吃几颗药让自己进入深度睡眠,短暂地忘记自己是谁,别再想起那些糟心事。
可药物只能解一时的苦,他以前尝过那样的滋味,一旦断了药,灵魂会比现在还要枯萎,和吸毒没什么两样。
什么东西都不该过度依赖,药品是,人也是。
他隐约听到了脚步声,这一次是萧始。
那人坐在床边,小心掀开被子,轻轻理着他散在额前的乱发。
“你把他送回去了吗?”江倦主动开口。
“嗯。”萧始低声应道。
“刚才外面乱成一片,你在做什么?”
“请人送了几棵树苗过来,都是半人高的白宝珠,重瓣的,很好看。过些天还能送些白嫦娥彩和东方亮,都是白茶花,你应该会喜欢。”
每次萧始心里有事,都会变得格外多话。
“我想尽早让你看到开花,就移了几盆过来,这些刚好都在花期,你见了应该会欢喜。那些花苗我也会小心侍弄,等这场雨停了就栽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