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洗去了落在脸上的碎发, 看着镜子里那个脸色依然是病态的苍白, 却显得精神许多的自己,总算对自己的形象满意了一点,随后擦干脸上的水,瘸着腿一步步挪蹭到卧室, 拉开柜门在那一堆宽松肥大的衬衫里翻找着自己的衣服。
萧始为了贯彻落实他那一套有夫之夫会穿老公衣服的歪理邪说, 已经把他那些洗到几乎透明的衬衫都打包扔进了垃圾袋, 现在早就不知道躺在哪个回收处理厂了, 只有那几套警服没敢乱动,一尘不染地挂在隔间里, 无声昭示着主人的功绩。
一般来说只有常年坐办公室的部门才需要每天穿着制服上班,刑侦和禁毒的警察平时大多习惯穿私服, 舒适便利还能融入人群, 遇到特殊情况方便应对。江倦自己也比较习惯穿便装,不只是图方便, 更多的时候,他是不敢面对这身警服。
他取下衣架挂在柜门上, 仔细端详着被熨得笔挺的浅蓝色衬衫, 略微颤抖的手指从胸前的警号上轻轻略过, 将之按在掌下, 紧紧握在掌心。
那简短的数字代表着炽烈无上的荣耀, 也灼烫砭骨, 燃尽罪恶。
他一直认为自己没有资格穿上这件沾满了父兄鲜血的战袍,苟且偷生,如今连个人样都没活出来的他哪里配呢?
“警号继承制。”躺在他身后的人突然睁开眼,带着浓重睡意的嗓音比平时还要低沉,“嗯……”了一声起身,从身后一把抱住他。
江倦想挣脱他的拥抱,试了一下没能脱身,也就作罢了。
萧始没有放手,温热的手将江倦被冷水冲得冰凉的双手拢进怀里,贴着他肩头轻声说道:“01开头的警号是省会城市,应该不是在长宁入警的你能拿到的,你的警号是从雁息继承来的。”
江倦没有说话,他又道:“英烈子女入警后可以申请重启父辈的警号,传承这份光荣与使命,这个警号……”他抚着警服上那串数字,把江倦想推开他的手又握在了掌心,“……是你父亲的,对吗?”
“是,但我是从我哥那儿继承来的。这个警号前后有三个主人,我应该是最后一任了。”
在江倦调任雁息之前,市局就流传着江家一门三警双烈的传言,只是旁人的想象力再怎么丰富,也猜不透这个孤傲清冷的人曾有这那么不堪回首的过去。
萧始一把带上柜门,把江倦压倒在床上,蒙进了被子里。
“不看了,等下我给你找衣服。”
“我不穿你的,有病……”
“之前那是开玩笑的,我怎么会不给你准备衣服呢前妻,先亲一个,别躲啊,亲一个亲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