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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置了案桌端来笔墨,他就依言去写了东西。这样的字据在民间都有约定俗成的格式,刑部的更严谨一些,一句句都写得清清楚楚,还钱的最后期限放在了元月三十。
他写完后,楚沁便先去画了押签了字,怕安成仁不识字,还贴心地着人给他念了一遍。
安成仁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德性,也没心思细听,听了个大概也就签字画押了,而后又交由刑部官盖了刑部的印,算是个有力的见证。
盖好印的字据中有一份交回给楚沁手中,楚沁交给清秋妥善收好,清了清嗓子:“大人,这人是个赌徒,最会赖账。我若今日放了他走,这钱怕是再也追不回来了,还是让他先还上一些为好。”
“我没钱!”安成仁一听她这就想要钱,底气反倒足了,“你要是不信,上我家搜去!搜得出一两银子,我这条命都给你!”
刑部官皱皱眉,也道:“娘子,这钱总没可能凭空变出来。再说他一个赌徒,若要他与旁人借了还您,怕是也难。”
“这我都明白。”楚沁抿笑,“那既然还不出,就拿人抵吧。”
安成仁瞳孔骤缩:“你说什么?!”
楚沁睇着他,不急不慌地道:“我听安氏说,你家中还有一妻一女。这钱你既还不上,不如就把她们送来抵债,我们府里活计多,总有些差事能给她们,我只当花钱买了两个奴仆。”
她说罢就等着安成仁发火,然而短暂的安静之后,她却他眼中生出了喜色。
安成仁想:就算把那两个都卖去窑子,也不过换个几十两银子,若现在一个能抵两千两,倒是他赚了!
下一瞬他顿时动了心思,想与楚沁再谈谈价,若能高于四千两卖了,他就还能拿点零头回去。来日她们母女在国公府做活免不了也有月钱,他就又有了银钱的来路。
楚沁捕捉到他神情间的变化,同时发觉了他的心思,恍悟之余泛起一阵恶心,即刻又道:“当然,若想两个人抵四千两是不可能的。如今京城买一个身体康健、样貌也说得过去的婢女不过是十几两的事,你们家这两个,我就按着拢共一百两算,不算亏了你。”
安成仁刚想抬价的念头顿时被打消了,他不免一划而过的气馁,没脸没皮道:“五百两!”
楚沁冷笑:“你在这儿敲竹杠呢?”说罢顿了顿,“就一百两。余下的钱,我日后从她们母女的月钱里扣,扣到还清三千九百两为止。”
“不行!”安成仁一听月钱没了便不干了,“那我不抵这债了,我回去筹钱去!”
他说着就转身欲走,到底是长了一副五大三粗的模样,四周围观的街坊四邻见状都赶忙让路。楚沁却分毫不怂,眉心一跳,厉喝:“拦住他!”
两边的小厮立刻箭步上前,二话不说将人拖了回来。楚沁见他被按住了,便也不怕他气急了动手,慢悠悠地踱上前,衔笑抬眼:“二百两,我给你两条路——一是你接着这价钱,乖乖把她们送过来,剩下的三千八百两欠银就与你无关了,自有她们来还我;二是你这就回去,我即刻劳刑部的诸位大人去把她们请到牢里暂押,到了该还钱的日子你若还得上四千两,她们就与你回家,若还不上,她们还是要来我这里抵债,到时可就只值一百两了。”
“你……”安成仁被她拿捏住了。因字据已然签下、还有刑部作证,他自己也知道转圜余地不剩许多。但想着就此断了银钱的来路,心里还是不甘的很——要知道,如今他家里头的娘子给别人浆洗衣服、那个赔钱的小丫头日日采草药去卖,一个月也有一二两银子的进项呢!日后没了这钱,他怎么办?他拿什么当本钱去翻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