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朦胧起亮色,晨雨霏霏,少许透过窗棂溅在脸上。
花深里眼睑动了动,睁开眼。
“醒了?”红绣拧了把巾子递过去让她擦脸。
头还有些晕,她胡乱抹了几下,还给她。
“麻烦你了,这些天照顾我。”
“我刚回来,哪有什么麻烦?”红绣朝她一笑,“你该好好谢谢长生,他才是整日整夜在你身边守着。”
“……”沉默了一阵,花深里靠着软枕,没有说话。
“人这一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红绣起身,收拾了药箱,声音却很轻,“执着太过,总是虚妄。你在意是一辈子,你不在意还是一辈子,好容易寻到个能相守几十年的人,就把那些放下吧。”
她扶着门,将出去之时又住了脚,偏头瞧她,含笑道:
“花深里可是个好名字,别忘了啊……”
听到这三个字,她浑身一颤,眼前刹那间朦胧不清。
已经好久好久没有人这么唤她了,久到连她自己似乎都要忘了这个名字。
有人把名字藏在山庄里,长此以往,到头来竟连自己该叫什么也不记得了……
门外听得脚步匆匆,似乎是谁心急如焚地朝这边跑。
她含着泪抬起头,朝阳初升,他就在咫尺之外。
仿佛多年前初见时一样,一伸手就能触及……
“醒了就好。”西江抚上她脸颊,笑容苦涩,“醒了就好。”
*
十月深秋。
书院里花木草树已是一派萧索,不知是不是品仙会时太过热闹,眼下虽还如从前般上学,但总感觉讲堂中有几分说不明的寂寥。
过年上京的两个名额,一个给了含风,一个给了宋先生。
奚画而今倒不那么想考功名了,因此拿不拿也无所谓。只是可惜没能给关何争取上……
正午到用饭时候,饭堂里人来人往。
将汤舀了搁在案前,丁颜也端起碗坐着和奚画几人一块儿吃。
“小四怎么看着没什么精神呢?”
她扒了口饭,随意问道。
“是吗?”奚画往脸上捏了捏,并不在意,“大约是天气的缘故吧……”说完,又寻了别的话题,“近日先生他们好像很忙哦?”
金枝将汤碗放下,“据说是顾大将军快来了,这会儿只怕都在准备。”
“顾大将军?”奚画闻之奇道,“他不是往年要腊月初才到此地么?怎的今年提前了一个月?”
金枝举筷夹菜,“似乎是前线金兵投降了,所以得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