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南手机号码从来没有换过,那十一个阿拉伯数字他倒背如流。
“嘟……”
电话正在接通。
数秒后,一道冷淡低沉的声音从听筒传来,“喂?”
苏云司靠在办公室的阳台上,甜甜地叫了声叔叔。
电话那边安静了好一会儿,突然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好像是玻璃磕到什么东西啪地一声碎掉了,连带着其它东西落到实木的地板上。
“苏云司。”
苏云司后脊凉了凉,姿态放得很低:“叔叔,对不起,我错了,你别生气。”
那边根本不听他说话,很简单的三个字,隐隐压着怒气:“滚回来。”
“恐怕不行啊,我这边住宿费都交了。”苏云司不怕他生气,就怕他气着气着伤心,“快高考了,我总不能一直住病房里复习吧?叔叔别担心,我周末会回来的。”
电话另一边安静得可怕。
二楼阳台上满地的烟头,原来是烟灰缸磕到花盆,两样都碎了,玻璃碴子和瓷片溅得到处都是,正在开花的青花瓷绣球粘了泥。
孟南穿着居家服,浑身的气场却并不温和,阳台护栏已经被他捏扁了,手机屏幕正慢慢裂开。
“行,你别后悔。”
苏云司一怔,徘徊在心口的话此时脱口而出,跟触发了保命机制的底牌似的,“叔叔,我爱你,别不要我。”
阳台窗户关着,隔音很好,办公室的老师都听不见。
两秒后,电话突然断线了。
苏云司也不知道最后一句补救到底有没有用,犹豫着再打了个电话过去,却一直无法接通。
另一边,孟南捏着碎掉的手机,靠着墙角慢慢蹲下来。手臂上成片的刺青昭示着昔日的放浪不羁,而如今,只是听一个小屁孩一句求饶般的告白,心脏却跟疯了似的狂跳。
孟南又给自己点了支烟,指尖被心跳震得有些发麻,胸口甚至慢慢发痛。
他知道自己栽了,只是不愿意面对。
他已经三十三了,是个大叔,没什么魅力,也没什么前途,未来一辈子都能看到头。
苏云司刚才那句话,明显只是在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