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天现彗星。
次日时辰未到,安时礼便从梦中醒来,换上衣服,去上早朝,引路小厮多嘴,将天现彗星一事告与安时礼知。
彗星现,乃不祥之兆,安时礼忧心忡忡来到宫殿。
万岁爷的身子仍不恣,今日不见任何一个大臣。
已至宫殿外的大臣窃窃私语,说万岁爷这几日在后宫里行御女术,采阴补阳,致肾气泄,才一病不起。安时礼听了这些话,皱着眉头去文渊阁票拟。
票拟后,安时礼与各部尚书与侍郎相谈,谈及蔡庭,户部左侍郎愁眉苦脸:“唉,大司徒的名儿被陛下写在了屏风上,我怕大司徒今回是大难临头了,倒不如借了,保一命。”
万岁爷寝殿里有一块屏风,哪位官员的名字被写到了屏风上,下梢头不是被贬就是被杀。
安时礼摇头道:“借一次就有第二次,这次买麒麟,下一回就是买长生不老之药了。”
“大宗伯可有计策了?”有人问道。
安时礼愁云满面,道:“有办法是有办法,但是见不到陛下。”
今日票拟,见有奏折称陕西一县发生地震,死伤无数,今又是冬日,粮食稀缺,正是用银之时。万岁爷卧床不起,昨夜现慧星一事,无人敢禀奏扰君之心神。
安时礼想借彗星一事,点醒万岁爷,彗星是预警,不容忽视,执意花万银买麒麟,不顾百姓之苦,日后会有更多天灾。
有人提议:“不如寄声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贤惠多德,定能劝醒陛下。”
安时礼点点头:“只是陛下还病着,不能受刺激,明日再看看情头。”
一番交谈,安时礼乘轿回府,本就心烦意乱,路过典衣行时,瞧见了熟悉的丝绒氅衣,还是两件,就挂在铺里头。
“停轿。”安时礼撩开帘子下了马车,径往典衣行走去。
看清了上方的纹样,安时礼十二分肯定这是自己的氅衣。
这两件一模一样的氅衣,上方绣有仙鹤,仙鹤纹样自古以来就是时髦的纹样,但安时礼氅衣上的仙鹤,嘴下衔有灵芝仙草,乃是自己绘之,再交与绣娘照着画中用六色线绣之,再有袖、摆、领上的暗纹也是自己所绘。
“这两件氅衣,是何人拿来典之?”安时礼指着丝绒氅衣问典衣行的伙计。
安时礼身穿正一品的公服,伙计见之,背上吓出一身冷汗,毕恭毕敬回道:“是个姑娘。”
“模样,年龄,行头。”安时礼不凉不酸又问。
“中注的模样,估么十八,穿着品月夹棉的交领衫,裙儿是满褶裙,粉色的,肩上背着一个小竹篓。”
这两件丝绒氅衣可是杭州织造的布料,纹样绣得精致,那仙鹤好似要活起来了,因为衣裳无暇,状若簇新,伙计便多留意了几眼来典衣裳的人。
一听这行头,安时礼脸色转青,背着小竹篓,除了那只不识字的田螺精金鼠姑,还会是何人?
原来她跑出了府,也不知是怎么瞒住府中所有人的耳目出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