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之意顺着飞箭的方向回头,就见一人身姿笔挺,背光站在孤舟之上,一张弯弓如长在他臂端,沉稳方正,例无虚发。
任凭海浪翻涌,孤舟不动分毫,宛若神祇降临。
直到火光漫天,程之意才瞧清对方的脸。
竟然是他以为早就离开的薄言。
“再不跑下一个炸的就是你。”
射完最后一支,薄言收弓。
程之意如梦初醒,连忙往回游。
小舟驶离海岛,赴向远处的黑暗。
火光给了远处的战船信号。
震耳欲聋的战鼓与战号声卷着海浪从四面八方涌来。
程之意使劲划动船桨,终于反应过来,照着前面的背就是一脚,“薄言!你玩我?”
薄言“嘶”了一声,躲远一些,“我明明说了我来,你偏不听。”
程之意:“谁知道你说的是这个意思?”
薄言:“是个正常人都知道,这种时候不应该拉拉扯扯浪费时间。”
“我……”程之意欲言又止。
“你什么时候带的火箭?”
薄言:“在你带回那壶凉茶之后。”
“凉茶?”程之意想了想,“你是说那茶有问题?不对 ,那孩子有问题?”
薄言:“他的眼神,不像个劫后余生回归故里的人。”
程之意缓了缓也道:“他跟我说话的时候我就觉得他声音很奇怪,他说烧毁了我就没有多想,但现在想起来,那股子奇怪分明是怪在口音,他是瀛洲人!”
薄言摇了摇头,“不太对。”
程之意:“哪儿不对?”
薄言:“能想到混回来,也能想到声线不对选择烧毁,不可能会独独漏掉口音,找个会说南边话的人再易容并不难。”
程之意沉默了一会儿,“你这么一说,确实奇怪,这个口音倒像是故意留给咱们的线索。”
薄言继续,“而且,他既然能换掉音哨,自然能早点通风报信,让自己人有所防备再对咱们瓮中捉鳖不是更好吗?为什么要等到点火之前?”
程之意:“他想一箭双雕!”
既要他们有去无回,也要倭寇尽殁于此役。
【一箭双雕?雕谁?】
【很明显一是老薄程之意,二是倭寇啊。】
【谁会想要太子和倭寇都死?】
【那要看谁是最终获利者咯,答案昭然若揭了。】
良久。
程之意问道:“我不明白,杀我就算了,为何连你也不留?你可是太子啊。”
薄言漫不经心道:“是太子,但不是他儿子,得位不正自然不留。”
程之意瞠目结舌,“啊?”
薄言简单解释了其中缘由。
程之意:“圣心难测,就算咱们打了胜仗回去也只能是个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