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缱多希望刚刚的一切真是幻觉。
他抹去双瞳的血,在酸痛之中眨出几滴血泪,把风雪过境的一切清晰地收入眼底——地上躺着十几具西狄刀客的尸体,血洒在黄沙上被掩埋了大半,被吹散的士兵正在快速归队。
一切都有回旋的余地,唯独子玑不见踪影。
“子玑...”
湛缱在边境线上茫然四顾,微凉的风拂过他的额发,吹打在他的额头上,他忽然厉声下令道:
“所有人都给朕沿着边境线找帝妃!!”
军队立刻应声而动,四处散开。
沈勾想给湛缱的眼睛敷药,湛缱反扣住沈勾的手,求证一般地问:“子玑一定不会有事...是不是?”
谁都希望帝妃平安,但谁都不知道一匹受惊发疯的马会在风雪中奔逃到何处。
边境线上的悬崖小坡不少,若是从上面摔下去.......
沈勾不忍去设想最残忍的情况,他冷静地告诉湛缱:“你的眼睛再不上药,等帝妃平安回来,你恐怕都不能看清他。”
为着这句话,湛缱任由他往自己眼里滴了几滴苦涩的药汁。
很快分散到边境线搜寻的士兵就有了回音。
“陛下!马车...马车在坡下找到了!”
那辆马车摔得四分五裂,受惊的马儿折断了腿,奄奄一息地哀鸣,循着这道哀鸣声,北微的士兵很快找到了马车的所在地。
找到的也仅仅只有马车,还有一道绵长的血迹。
湛缱目睹坡下的血迹,脸色苍白,双眼含泪,胸膛剧烈起伏,忽然偏头吐出一大口血。
“陛下!?”
燕迎和几个小将忙冲上去扶住了君上,沈勾抓过湛缱的手把脉,想也知道这必然是气急攻心。
“你别自己吓自己!”沈勾大声冲湛缱吼道,“没找到才是好的!说不定帝妃早在坠崖前就跳离了马车!他就算摔下来了,现在不见踪影,要么他自己还有力气离开此地,要么就是被人救了!帝妃福大命大,老天不可能用这场风雪来夺他的性命!你振作点!少想那些不可能发生的事!听到了没有!湛缱!”
湛缱呕出一口血后,眼神渐渐清明,沈勾没给他用药,倒是把他骂清醒了。
当务之急,是找到子玑。
万一他受伤晕在何处,万一他迷了路正在等湛缱来找他。
无论哪一种万一,子玑都需要湛缱。
湛缱抬手抹去嘴角的血,冷静下来,他取出一枚令牌,交给随行的小将,叮嘱道:“你赶回大营传朕口谕,让云非池立刻拨三千人来边境寻找帝妃!云非池得知子玑出事,必定心急万分,你告诉他,再心急也不得擅离职守!”
“这些刀客出自西狄的敦克部落,敦克部落就在边境线上,让云非池今夜就发兵灭了此地!一个活口都不准留!这是军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