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十六座城池下的直属官员大多是隆宣帝时期的旧臣,这群人中不乏对新帝阳奉阴违之徒,他们手下的人去收缴赋税,能暗箱操作的空间可太大了,光是盐税一路就能大捞一笔,贪的这笔钱拿来建座金屋都还有余。
湛缱还无法将燕氏一党从朝堂中连根拔起,这群依附燕伦的蛀虫也跟着苟存于阴暗角落中作祟。
隆宣帝在位时,边境连番战败,为了保证前线钱粮不断,赋税一年比一年加重,直到湛缱登基,以雷霆之势打压住了西狄的嚣张气焰,前线不断取得胜战,甚至已经收复了六座城池,在这样向好的局面下,湛缱便想改掉战时的苛税,让北微百姓得以喘息。
“燕伦一党,说赋税减轻,供给军中的钱粮会不足,拿此事大做文章,危言耸听,朕今日被他们吵得头疼,恨不得全杀了了事!”
他早已不是前世那般好性子的君王,今日若非子玑的事打断了朝会,湛缱一定会杀那么两三个出头鸟来杀鸡儆猴。
云子玑覆住皇帝的手背,柔声道:“陛下别冲动,此事有更温和的处理方法。”
湛缱看着子玑,听他说:“百姓的赋税照减不误,朝中各级大臣,分别按家产定税,家产越丰,赋税越重。今日那些拿军中钱粮说事之人想必很愿意为前线出力,那就让他们多出点钱吧。”
湛缱失笑,抬手轻轻揪了揪子玑的脸颊:“小狐狸。”
云子玑仰着俊俏的脸蛋,微微一笑:“只要能为陛下解忧,做只狐狸又何妨?”
他知道湛缱今日为他提前散了早朝,劝说:“赋税要紧,陛下先去处理国事吧。”
湛缱想问些什么,却到底没问出口。
此番无故而起的风波,定与偷窥的燕又柔脱不开关系,既与燕又柔有关,许多事湛缱猜也能猜到。
他亲了亲子玑:“那朕先回紫宸宫,一会儿沈勾会来为你看脉,乖乖听他的话。”
云子玑点点头,目送着皇帝离开内殿。
一直到出了未央宫,苏言才敢将前朝变动告知皇帝。
才过了一个早上,云子玑已经成了臣民口中的妖妃。
谁在子玑面前嚼舌根,又是谁在背后挑唆布局,湛缱心中有数。
“把心思动到子玑身上,就别怪朕不留情面了。”皇帝的眼神阴郁森寒,“让斩墨司去彻查,就从朕的身边人查起!”
隆宣帝人死了,耳目还活着,湛缱不介意亲自挖其眼,断其舌。
苏言领命之后又说:“云少卿递了进宫的帖子。”
子玑的事在宫外闹得沸沸扬扬,云家人一定担心。
湛缱道:“许他明日进宫见见帝妃。”
苏言这便领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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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
未央宫又大又软的大床上,云子玑抱着被子,不肯喝今夜的药。
沈勾给他开的药总能让他一觉睡到日上三竿,这中间就是天塌了他都不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