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舞壮着胆子上前:“陛下有什么事吩咐?”
湛缱似在失神,迟钝地应了句:“没事,不用惊动旁人。”
他往殿内看了一眼,云子玑在被窝里睡得正香,墨色长发随意铺在锦枕上。
湛缱艰难地扯开自己眷恋的视线。
“朕先回紫宸宫了。”
山舞一头雾水:“眼下离天亮还有两个时辰,君上不睡了?”
“...不了。”湛缱的声音透着难以察觉的疲倦与恐惧。
他轻轻关上殿门,叮嘱山舞:“不要告诉帝妃朕半夜离开的事。”
山舞懵懂地道:“奴才遵命。”
湛缱离了未央宫,外殿侍候的张宝德察觉到皇帝睡醒,忙带着人跟在身后侍候。
凌晨的北宫寒冷非常,湛缱不坐软轿,踏着雪走在寒风中。
他又做了那个梦。
子玑在他面前自刎,下坠,血染了一地。
他惊醒数次,患得患失地确认子玑安然无恙,然后又昏沉睡去,再次被梦境吓醒。
如此反复数十次,湛缱的脸色吓得青白。
与子玑同床共枕的每一刻,这个梦境都在缠绕着他。
他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仓皇逃离了未央宫,迷茫地看向暗蓝色的夜空。
是上天施予他重生的恩典后又在惩罚他上辈子犯下的过错吗?
如果是这样,梦中该死的应该是他啊。
为什么这种不祥的梦境要发生在子玑身上?
“世间可有神明?”
他呢喃着问题,心中其实已有答案。
重生就是最好的证明。
他思来想去,唯一确信的一点是,梦境是上天在敲打他,不要忘记前世子玑是为谁而死的。
·
第二日日头高悬时,云子玑伸了个懒腰,从被窝中坐起,元气满满。
山舞有几分心虚,生怕公子问起为何起床不见君上。
云子玑却没想这个问题,他以为湛缱是和往常一样,比他早起了一个时辰去处理朝政。
山舞替皇帝守着昨晚那个秘密,做贼心虚,提心吊胆,侍候时走了神,不小心把云子玑点名要吃的小笼包掉到了地上。
等着吃的子玑:“?”
山舞难堪地放下筷子,低头道:“公子恕罪。”
“你怎么了?”云子玑看出山舞神色不对,关心地问,“是昨夜没睡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