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多恰好在这个时候过来,他们便一起去吃早餐。
“您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琴多说,“注意保暖。”
“我已经注意了。”西列斯低声说。
琴多想了片刻,便说:“您的公寓取暖还是不够方便。或许我们可以去买个取暖的火炉?”
明火取暖。西列斯心想。
谨慎的地球人觉得那真是太危险了。况且他的书房里有这么多纸质文档,稍微一个火星飞出去便可能对他的研究造成灭顶之灾。
他便说:“如果拉米法城下雪了,那或许我的确应该买一个火炉。不过,现在似乎还没有这个必要。”
琴多看起来不甚赞同。
不过这个时候西列斯已经转移了话题。他提及了卡尔弗利教授的事情,以及昨天晚上阅读了卡贝尔教授手稿之后的收获。
琴多瞧了瞧西列斯,也只能暂且跳过这个问题。
他也因为卡尔弗利教授的遗产分配方式感到了些许惊异,他不禁说:“或许是因为这位教授认为,将这些书籍交给您,他才能够放心。
“毕竟,其他人也未必如您一般喜欢阅读书籍、喜欢收藏书籍。”
西列斯迟疑了一下,最后只是说:“或许吧。”
或许真是这样。或许,只是西列斯出现在了卡尔弗利教授生命路途的最后一段。他在不经意间陪同他走了一段路,或许也是最后一段路。
想到那地下藏书室中,坐在轮椅上的孤独背影……西列斯最终还是不禁叹了一口气。
聊到另外一位教授——卡贝尔教授,这位叹息的想法也并未停歇,反而更加强烈了。
西列斯说:“我感到这世界,以及这世界的人们,被某种阴影覆盖着。并非真正存在的某种阴影,或者某个神明,而是无形的阴影。”
在地球,即便人们对过往的历史与文学感到好奇,他们也可以详尽地——并且安全地——查阅过往的资料,不必担心文字中潜藏的污染与阴影。
但是在这个世界,情况却截然不同。卡贝尔教授在教学上不能说有多合格,但他在学者的道路上已经走了很远。
即便如此,他最终还是败给了自己的癫狂,被所有人认为是“疯老头”,然后死于一种他自认为坦然与无憾的黑暗之中。
西列斯却未必能够赞同他的“无悔”。
“我十分赞同您的想法。”琴多低声说,“您可能不太了解我曾经接受过的教育……神明仿佛是我的家族存在的唯一意义。
“……不,应该说,普拉亚家族存在的唯一意义,就是为了等待就旧神血裔的出现。”
西列斯说:“这也不是不能理解。”他顿了顿,又说,“能理解,但是,并不认同。”
琴多点了点头。他百无聊赖地摆弄着调羹,看起来已经吃饱了,但是仍旧耐心地等待着西列斯。他继续说:“所以,我现在也仍旧用一种十分平静的语气称呼李加迪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