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当时还以为,你与我一样孤独……”他似乎是想要在这个形容词之后加上什么动作,或者其他的名词,但是当他说到这里,他却突然停顿了一下。
最后,他就只是停在这里,并且沉默了片刻。于是,孤独这两个字就仿佛是用来形容他们本身。
“……我还是太幼稚了,是吗?”琴多那双翠绿色的眼睛望着西列斯,“你说我们是同伴——好吧,我得承认这在某些方面让我觉得有些高兴,可在另外一些方面,我又感到一种不知足。”
西列斯问:“你没有什么朋友吗?”
“朋友?”琴多若有所思地琢磨着这个词语,最后,他说,“我曾经和你说过,我接受的教育……类似于你所想象的家庭教育。
“那是十分封闭的环境。年轻时候的我没怎么和其他人接触过,而等到我成年,我就来到了无烬之地。无烬之地的人们似乎也不怎么乐意和我打交道。
“……当然,我也没那么乐意与他们打交道。”
西列斯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他甚至有点为难于琴多的这些说法。
琴多似乎基于某种非常……幼稚、偏激的想法,而对西列斯产生了微妙的占有欲。那可能来自于友情,也可能仅仅只是这漫长旅途的些许错觉。
切斯特医生的意外出现——特别是此前琴多不知道他的存在的情况下——加重了这一点,可切斯特又带来了阿尔瓦,于是,切斯特本身时常与阿尔瓦同行,这就更给了西列斯和琴多独处的机会。
阴差阳错之下,他们有着共同的目标、有着共处的空间……有着共同保守的秘密。
吊桥效应。西列斯心想。
他浅薄的地球心理学告诉他,危险或刺激性的情境可以促进彼此的感情。而他与琴多,他们显然面对着共同的危机、行走在同一片可怕的土地之上。
从拉米法城到马尔茨到即将抵达的比德尔,他们同行一路,并且经历了不少事——从晚宴单方面的知晓、火车上的偷窃事件和一个女人的自述、地下交易会与彼此了解的信息,和一场杀人事件。
聊着天、谈论着趣事与谜题、一起打牌一起玩乐、分享着各自的过去与生活……友谊不正是在这一连串的事情中诞生的吗?
但是,如果只是普普通通的朋友,那么西列斯反而不会感到头疼。琴多从未有过朋友,他不知道正常的朋友关系会是什么样的。
在他看来,西列斯显然比曾经那些同行的其他探险者们重要一点。可究竟重要“多少”?这重要性又有什么区别?
琴多仿佛傲慢到不愿意了解这一切。他只知道西列斯是他的——他的什么?他似乎懒得给这个定语后面添加任何名词。他是他的,仅此而已。
所以他对于切斯特的出现而产生的隐隐不满,以及对于西列斯更为信任切斯特而产生的些微怒火,也就十分顺理成章了。
就像是幼儿园的小朋友争抢朋友的注意力一样。西列斯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