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节面上犹有青白之色“送是送到了……但是一个字的答复都没有。”
“谁接见的你?”
那人嘴张合几次,终是小声,怯怯,嗫嚅出两个字。
“陛下。”
齐元襄大喜抚掌,道:“他亲自接见,他急了。我就知道此二物能乱他心智,他妻他儿都在我手里,不由得他不照着我说的做。是吧?”他说着,向孟嘉言望去,见后者冠下眉头似深深皱起,表情一滞:“有什么不对吗?”
再看使节表情,也格外凝重。
“陛下知道是大将军送那二物……”使节喉咙吞咽多次,缓缓的,挤出四个字:“大喜过望。”
齐元襄面上笑容一僵,心间随之渐渐发寒。
与此同时,孟嘉言也重重捶股:“看看,你下的这一手臭棋。”
齐元襄不明所以,愕然发问:“告诉他妻儿的命在我手里握着,让他有所掣肘有何不妥?你们怎知不是方寸大乱、强作镇定呢?”
孟嘉言问:“你真的敢动皇后吗?你能以滚雷之速立足长安,贤士云集影从,皆因先帝猝崩,人失所向,而你拥正统之利。将军该不会以为,咱们能在宣明殿里议事,靠的是咱们临淄国的国力?你知不知道,门外多少人,都是冲着他们娘儿俩来的。你不扶太子继帝位,恭恭敬敬侍奉太后,举他们的旗号诛杀逆贼,反倒打起皇后和太子的主意?你是活腻了自寻死路吗?”
“我知道、我知道。”齐元襄忙不迭道:“兵不厌诈,我就吓一吓他。”
孟嘉言长叹:“陛下膝下止一子,社稷单薄。若让他以为是皇后主政,才会投鼠忌器,有所掣肘。现在知道是你在里头翻捣,知道是你胁迫他们母子,他还有什么顾忌?以羽林军之精锐,若强攻未央宫门,你守着了半日?他手里可还有两万北军!”
齐元襄回过味来,脸色渐渐,变得铁青。
大步向外走去。
“你去哪儿?”
“椒房殿。”
“解局之人只有皇后,你必须对皇后毕恭毕敬!再肆意妄为是取祸之道!”
齐元襄的应答,伴随足音依稀。
“是。”
……
这日隅中时,晴了多日的长安下了一场雨。
这雨来时黑沉沉的滚云压到城墙边,霹雳闪过,响雷炸过,播送不尽的密密霖雨争着抢着的落,浇得云天之交白若一线。
雨冲刷了章台街上的血液,冲出青砖黄瓦的底。
长街上,车辙轰隆隆滚过,一车一车的兵械还在从武库运出来,车上盖着厚厚的油布。
数条街之隔,一片被围着的空地上有几十个人,身穿赭色囚衣,浑身被浇透了,形容大多精瘦颓唐,被牢狱折磨得不成人样。有的站着,有的倚墙坐下,有的干脆躺得四仰八叉,宣明军的队率不管、也管不了——三个人,管不了几十人。
从没有这样招兵管兵的,但齐元襄能用正规军太少,还要分散去控制大量临时招纳的兵马和刑徒,分到最下方,只能是这般模样,三人已是多的。
幸而这些刑徒都是重犯,原本死路一条,绝处逢生,亢奋之下交谈不止,嚷嚷喧闹之声盖过了匝地雨声。
不似要上战场,反像是要过节赏灯赴庙会。
兵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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