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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抬首,见朱晏亭竟然在笑。她身体歪斜一侧靠着引枕,弯弯笑目对着她,道:“阿月都这么说了,孤便不怪罪你。”
朱令月僵了一会儿,破涕为笑,伸手去够她的衣摆,正欲像往日那般撒个娇,便听她温声道:“阿月,你退婚吧。”
朱令月手僵在半空,期期艾艾抬起头,见朱晏亭神情不似玩笑,忙道:“长姐……为何?”她语气稍稍一促:“我……我嫁给太后的侄子,我家和郑家就方便说话了,太后说这样于殿下而言是好事。”
朱晏亭垂目望着她,轻叹一口气。
“为何要退婚,那日在舞阳公主的生辰宴上,我为太后陈情时已尽诉了——凡事不可操之过急,我们家现在的光景,还不是能攀得上太后殿下母族的时候。”
她声音放低:“况且……换丞相的风波最初就是因为我堕马所致。你这个时候嫁给丞相的儿子,外人怎么想丞相、怎么想我呢?”
“瓜田李下,本就是该避嫌的时候、这件事,对两家都不好。要结两姓之好,也不急于这一时。阿月可退了婚另择贵婿,我为你做主。”
说着一招手,宫娥捧了一卷绢书过来。
朱令月见其中写了几个人的名字,身后跟着官爵出身,俱是州郡之间的青年才俊,却无长安贵家子弟。与武安侯世子、丞相嫡子更是云泥之别。
她握着绢书的手攥紧,低垂着脸,半天没有说话。
朱晏亭一动不动,静静等她回答。
她沉默良久,声如蚊蚋,从几乎要戳到胸口的下巴处传出来:“可……可圣上的旨意,我一介民女,怎么敢违抗呢。”
“太后和陛下都不是强人所难之人,是你的婚事,你执意不愿,直陈太后、陛下,无人能勉强你。”
“可……可我……”
朱晏亭紧紧盯着她,在她愈发犹豫,迟疑不定的讷讷之声里,目光逐渐冷下来。
“朱令月。”
“你抬头看着我。”
朱令月依言慢慢抬起了脸,面上犹带泪痕,一双眼睛幽然黢黑,还带着些许天真懵懂。对上朱晏亭逐渐严肃下来的视线,她双肩颤了一颤。
“这次入京,是太后的主意,还是你母亲的主意?”
“是……是太后。”
朱晏亭冷笑:“方才认错悔过,都是糊弄孤的?”
朱令月慢慢摇了摇头,忙不迭将头往下垂:“奴不敢。”
朱晏亭俯下身,两指钳着她玉盏一样的下巴,轻轻抬起来,将她面上惊惶的神色收入眼底。
“我看你方及笄之年,没经过事,故和你多说了几句话。你是铁了心,要嫁给郑氏公子了?”
朱令月脖颈为她所制,胸口疾跳,她目中火热血红,双手紧了又紧,脑海中忽然闪过入殿时见得椒房殿那一双威风双阙,霎时一股热血上涌,撞得脑中发白,冲至肺腑之间,樱口微张,银牙开启:“殿、殿下已经母仪天下,莫非还见不得自己妹妹高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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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周末继续值班,明后天才得到调休,各有一更,共两更,把这个情节走完,时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