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那晚,你六哥给我剥了很多桂圆。
后来我还骗过他,说给他买了一篮子摆成六六六的桂圆,很无语,是吧,你以后可不能学我……
夜深人静,顾桥嘴角含着柔和笑意,等待纸张阴干的时间里,又拿出另一张……
阿尧。
有时候,顾桥会想,如果路尧活下来会怎样呢?
或者,换句话说就是,如果他们私奔成功了会怎样呢?
那时,他的侍卫牵着他,他们气喘吁吁地一起向着明天跑去,除了私奔,他找不到更适合的形容词了……
而也有人说,当世上没有路时,就出现了桥。
顾桥有些出神,心中有千言万语想对路尧说,可刚起了个头,忽听门外传来一声:“阿桥,知道你没睡!滚出来!”
是凌福。
顾桥连忙走出去,只见凌福站在门口,提着一个大红灯笼。
“老板,怎么了?”顾桥轻手轻脚地关好门。
“你别干了!”
顾桥心底一沉,怔怔站在原地:“我,我做错什么了吗…”
凌福看着他的腹部,眉头狠拧,恶声说:“我看你这肚子越看越怵人,万一哪天你死在我这里,我背上人命官司怎么办?”
仿佛一盆冷水迎面向顾桥泼来,他手足无措了一会儿,嘴唇一颤,正要开口说些什么时,一个小布袋忽然塞进他手里——
有几分重量,应该是碎银。
凌福皱眉说:“这几天你先别干了,小松私塾放假,你陪他去乡下看看他奶奶,我忙得脱不开身。”
说完凌福就提着灯笼走远了,貌似不经意地道:“对了,村口有家人姓夏,老婆子接生过很多孩子,她和我老娘经常串门,你没事跟着过去坐坐……”
顾桥完全蒙住了。
反应过来后,久违地,他鼻子突然一阵发酸,迅速地低下头去,眼泪在眼眶里来回的滚动,却始终没有落下。
这时,凌福回头一脸凶样地说:“你再敢给那小兔崽子抄书,腿打断!”
良久,顾桥轻轻“嗯”了一声,带着鼻音。他将那个小布袋紧紧捏在手心,捏得骨节都发了白,只觉得它那般灼热,滚烫……
八月底的天,太阳暖融融的。
顾桥带着凌松走进村里时,几个大娘正在村口嗑瓜子,唾沫横飞,一个大娘哟了一声,说道:“凌老太婆,你儿子啥时候续弦了?”
那根弦,指的是顾桥。
闻言,凌福那半白头的老娘怔了一下,竟一拍大腿:“那狗娘养的兔崽子,肚子都这么大了,才让小松带回来给我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