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底缝塞进去一张纸条后,恶霸世子礼貌地敲了敲门,旋即撒丫子就跑到竹林里,就等着偷看殿辰的反应——他还没有直面他的勇气。
但等了好一会儿,门依然紧紧地阖着。
“……”
南肃有些气馁,连带着某种说不清的情绪,一时竟然后悔起来了。
一号小人跳出脑袋:“南少,有点冲动了啊,确实有点冲动了。”
二号小人向来简单粗暴:“滚过去,把纸条拿回来!”
南肃空洞地道:“……我不敢去。”
一号小人恨铁不成钢地道:“殿狗睡眠很轻,眼下没人开门,要么就是吃了药晕睡过去了,要么就是留宿在明智大师那里了,不管哪种情况,都不耽误的!”
二号小人:“对啊,去啊!”
初起的朔风好像一个冻僵了的老魔鬼,在发狂地席卷着四周,南肃鬼鬼祟祟再次挪到门外时,紧张地搓了搓冰凉的手手,这才然后轻轻按上房门。
“嘎吱!”
门突然被大力推开,他迎面被拍了个七荤八素,脖子后仰,整个人踉跄两步,再猛一向前,没收住力道——
但凡能扑进某个宽阔的怀抱也是好的。
可却不是,他双膝着地“咚”一声跪在了男人面前,行了一个大礼,这礼节十分熟悉,几近铭刻于心,惊恐的他甚至下意识地喊了一句:“过年好!”
殿辰:“?”
南肃猛地抬起脸:“……”
紧接着,慌忙摆手:“不不不,我说错了,不是六皇子过年好,我的意思是,爷爷晚上好!”
殿辰:“???”
本来殿辰想扶南肃起来的,但气氛都烘托到这里了,他只能收回两臂,震惊地配合了这只奇怪崽崽。
身上掏了掏,没有钱,他便取了手上的扳指放在摊出的掌心,微微弯了细腰,回道:“晚上好。”
没有谁先动,两人像是矗立在朔风中的雕塑。
好一会儿,跪着的那位鼻子里才突然流下两道鼻血,虽然迟到了,但血量相当可观,可他却像是感觉不到一样,只是跪在地上仰头看着殿辰,两只眼睛眨巴眨巴。
殿辰:“……”
殿辰:“你确定不用止一下血吗?”
某人依旧一动不动。
究竟,是什么意思?
殿辰皱起剑眉,思忖片刻,将扳指亲自给他戴上去,更认真地压低了嗓音:“晚上好,孙子?”
孙子?
有时候,人的情绪转变来得就是如此之快。
陡然听见这个称呼后,刚才还两眼泛空的南肃“霍”地跳起来,袖口将鼻血一把擦到耳朵边,骂道:“殿辰你个老王八蛋,居然敢占小爷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