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南肃垂下眼眸,脚步不自觉地放缓下来,顿时,就有一大片沉闷的雷鸣在腹腔里形成......
突然间,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转瞬消散,就像是不经意的提醒。南肃扭头看去,殿辰的手就在旁边,指骨修长,关节漂亮,由于皮肤略有苍白,手背上的绿筋竟显得比自己还要明显些……
顿时,犹如醍醐灌顶。
在这场强赐的姻缘中,遭殃的也不止自己一个,总有人是被一起拉下水的。
或者,换句话来说就是,总有人会陪着他的……
想到这里,南肃莫名有些幸灾乐祸,遂刻意落后两步,然后抬起鞋子,一脚踩在那影子的脑袋上!!!
然后,他终于咧嘴笑了……
殿辰微微侧首,却只是余光随意一瞥那人的幼稚把戏。
很快,他重新目视前方,依旧云淡风轻。
……
整个早晨,连带着午宴的时间,南肃都和皇帝藩王们一起打发了。
他一向八面玲珑,在各王公贵戚中穿梭时,所到之处无不是欢声笑语,然而,当知道青渊并未派人前来时,他的目光仍不免黯淡几分。
正喝着,路尧送来一封母亲的书信,短短一行,却已足够他鼻尖一酸。
——肃儿,委屈你了。
随同书信送来的,还有两坛梅子酒,是南肃的姐姐亲酿的。姐姐似乎无法接受他嫁为人妻这个事实,未落只字片语,只是在酒里多放了些蜂蜜。
隔着红绸一闻,正是他喜欢的甜度。
南肃站在红墙绿瓦间,深吸一口气,仰头看向头顶的蓝天飞鸟时,目光多了一抹坚毅。
他是青渊世子,今年二十一岁,已在京城活了十七年——
但是,他一直知道自己的家在何方。
……
待婚假事宜接近尾声时,已是半月后。皇帝当即下旨,让南肃随同殿辰前往弘福寺,美其名曰:新婚燕尔,不宜分居。
南肃不情不愿地跪地接旨,想了想,仰脸问传旨公公:“能带女人上山不?”
传旨公公:“……容咱家问问圣上?”
南肃呵呵笑起来:“……公公怎么这么经不起开玩笑?”
弘福寺虽名寺,实则占了好一片山头,其离京城并不远,不过五十里而已,可南肃的物件实在太多,半天的路途竟被他硬生生磨了两天。
一路上南肃叽里呱啦地问寺庙生活,殿辰只是淡淡地答,仿佛自新婚夜后就十分膈应他一般。可走进皇家在弘福寺的内宅时,男人突然眼睛微眯,莫名问了一句:“世子可对此处有印象?”
“印象?”
南肃折扇“唰”一展开,大步踏进这座三进宅院,笑道:“六皇子可问错人了,我不信佛,从不入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