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泉和目目在半押解的状态下来到御苑。
一路上他们果真没有任何交流。
目目半阖着眼,好像重返了魔胎时期,十分沉闷和压抑。
虽说是一年一度的晚宴,但这里是奉行低调和节俭的京都。
享乐和放纵不能置于露天,那样会被记录用度和善恶的神明看到,因此酒肉歌乐都在挂满纱帐的亭子里进行。
帐子里传出尺八和三味线的音乐声。
佐藤跪下来,对着亭子里的人影有抑制不住的殷勤,“神谕里的人,大概出现了,陛下。”
神谕?
林清泉一惊,第一时间看向目目,对方恰好也在看他。他在黝黑的瞳孔里再次看见自己,重蹈覆辙的感觉,脸又燥热起来,急忙把头别回去。
尺八和三味线的音乐戛然而止,帐子里的几十号人齐刷刷望过来。
花魁漂亮的珊瑚簪和侍女的玳瑁簪反着烛光,隔着纱帐也光芒四射,像无数枚大头钉钉在帐子上。
能坐在纱帐里的都是位高权重的人;而位高权重之人在受到新消息的冲击时,多半是沉默且不表达态度的。
坐在最高位子上的人没有说话。
从席间站起一个男人,身穿阴阳师标配的红色狩衣,尖头的立乌帽子,肥大的贯裤好似裙裤摆动着,“是大恶的大能力者吗?”
“没错。正如祭祀中神谕所描述的,傍晚时分,神社将出现一位大恶却怀有大能力者,此人身负大力,是魔力复苏的起源。”佐藤看向目目,“我想,这位白衣小友就是神谕的大恶。”
阴阳师问:“何以见得呢?”
“他的伤口可以快速痊愈,这个特性。还有,魔胎仅仅看了他就能觉醒,实乃我亲眼所见。若非挑起魔力复苏的大力,还能怎么解释呢。”佐藤说,“况且,他准时在傍晚时分现身于神社,与神谕全都对上了。”
目目十分平静,深邃的眉眼间没有什么神色可言,好像说的不是他。
林清泉知道他绝对不是表面上这么平静。
因为他的头发已经齐肩了。
阴阳师倚靠着纱帐,视线像蜻蜓点水在目目身上瞥过,“真是英姿不凡。可相从心生,凶险的大恶会长成这个样子?”
“不一定是大恶。我的解读和你不一样,阴阳头大人。”
另一个男人走出席间,穿的是白狩衣,和红狩衣的阴阳师并肩而站。
一红一白的两人站在纱帐后方,都将竹木折扇竖在胸前,好像菩萨座下出世的红白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