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凝滞几秒,林清泉轻咳两声,“您知道我是……”他停住了。
老僧笑而不语,帮林清泉斟了杯茶,将热腾腾的茶碗推到他跟前。自己又端起茶碗,先闻茶香,再后细细呡一口,像个贵族一样在喝酒。
虽然苍老,但他的手骨细长,中指套着一枚猫眼石戒指,戒面上刻着“空”字。
“空?又是空?”林清泉想起叛空行囊里的胸牌,“你们空,是什么组织吗?”
老僧娓娓道来:“凡是有神通看见魔胎、并且想为阻止魔力复苏做点事的人,都可以加入空。空组织进退自由,宗旨是雁过无痕,因此每个成员都不说自己的名字或代号。在魔力复苏该被阻止的时候,空当下就出现;魔力复苏被阻止过后,空当下就消失。简而言之,空成员秉持着在而无在、无在而在……”
“停停停……”林清泉摆了摆手,“听不懂。”
“等你接触空多了自然就懂了。空只可体悟,不得言传。”
林清泉开始若有所思,问道:“那您认识一个叫叛空的人吗?”
老僧笑了笑,“叛空,那可多了去了。不知你说的是哪一个。”
“多了去了?”
“我刚才说了,空的每个成员都不说自己的名字。只要加入空,统一就叫空;只要退出空,统一都叫叛空。”
老僧放下茶杯,缓缓指向一个方位,“好了,闲话少说。你不是问我在找谁吗?看那儿。”
一个月代头武士在大口喝酒,往嘴里不停放鱼生,吃相很不美观,像是牲口在吃饲料那样。肥大的袴裤下露出一截又黄又瘦的脚踝。
肝区有黄褐色腹水,肝脏的颜色也有异常。
这是林清泉透视到的。但其实用不着视内,仅仅从外表来看,武士唇色乌紫、面色比健康人更黑黄一些,说明身体已经出现问题了。
肝癌,目测早中期。
“那位武士的肝脏受损,因此而感召魔胎寄生。”老僧说,“我跟了他一个月。发现他极爱吃鱼,尤其是鱼生和鱼籽。时常出入吉原搂抱游女,有酗酒的习惯,不知节制为何物。实际上他的身体情况已经不允许他再这么做了。”
“岂止是肝脏受损,可以说是绝症。这种病早期不痛不痒,等人察觉不对劲的时候多半是中晚期。”
林清泉盯那武士看半天,从头到脚观察了好几遍,“不过,他的魔胎呢,在哪?”
那武士感受到什么,往这边瞅一眼,起身走了过来,“喂,我说,你们在背后偷偷议论我什么?”
他醉醺醺的,说起话来口齿不清,一拳杵在桌上,本就上头的脸在红光之中更红了。
桌子这么大力一震,茶壶茶碗都被震翻,滚烫的汤汤水水洒了一片。
林清泉噌地站了起来。老僧倒是不发一语,随手拍拍衣服上的水渍,淡定地继续喝茶。
武士上了手,拉扯住林清泉的衣领,浓烈酒气的嘴凑近他,“我说……你没剃月代头,是町人平民吧。我就算杀了你,也是合法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