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芙薇一边仔细地洗着手上的墨汁,一边道:
“一根线劈十二股,甚至分二十四股,再穿针引线,刺绣花纹……我都能试试,偏这学习,似乎比这还难。”
倒不是背书特别困难,前儿似乎还算好些,但写字是真的很难。
她别说是把一个字方方正正地写出来了,就是横这一笔,不是歪歪扭扭就是粗细不一,原本打算写得是拳头大小的字,结果落笔提起时候就已经变胖了几倍不止。
纪芙薇都不敢看他脸色,羞得不行,只能越发小心。
可不是越细的笔就越好用的,细的笔是写得不大了,可她连个形儿都仿不出来,不管是干的墨还是湿的墨,软的纸还是硬的纸,就是一排全放在她面前,她也写不出个像样的字来。
萧晟煜随手提笔在旁边写的,都显得是那样好看。
“习字可不是一日之功。”辛夷是识字的,自能明白其中辛苦,“纪姑娘今儿才刚开始,得慢慢来。”
“我倒是白费了好多张纸,听说在外头可名贵了。”
“陛下哪里缺这一点纸?”辛夷便笑,“纪姑娘能有所成,才是让陛下高兴的事情。”
“你说得对。”纪芙薇点点头,总算洗干净了手上墨水的痕迹,“我会努力的。”
因为眼睛,萧晟煜不让她自己加了功课在晚上辛苦,宁可她早一点起来,沐浴在晨光下好好学习背书。
纪芙薇也不勉强,她并不打算拿自己的健康开玩笑,何况他都几次与她强调了,她不欲让恩人烦心。
就这么又过了几日。
纪芙薇天天跟着萧晟煜学习,每天背书练字,再跟着读读佛经,经常看看她的菜地,偶尔还做点女红,日子过得相当充实。
只要和他在一起,时间便总是过得这样快。
以至于当纪芙薇又拿着自己的功课过去,才知道萧晟煜这是要回皇宫了。
又是一旬难见。
萧晟煜如常嘱托了她功课,可纪芙薇却很难笑得出来。
不舍的情绪弥漫在她的心间,她似乎并不能如同她想的那般,一直留在他的身边。
她的恩人是大燕的皇帝,他是属于皇宫的。
纪芙薇强作镇定,努力微笑地目送他离开。
似乎是察觉了她的不悦与不安,萧晟煜比往常停留更久,拉着她在一边嘱咐了好一会,最后在她撑着强大精神的水色双眸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他忍不住叹了一声。
“朕也不好带你进宫……”他也就感慨一句,说完便觉得自己失言了。
萧晟煜很快转移了话题,纪芙薇却将此听进了耳朵里。
她眨了眨眼睛,到底是什么也没有说。
她懂他的意思,但是——
他好像也没有说,皇宫是她不能呆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