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梁舒对竹刻是真的喜欢,不然也不会在那些个日夜里,对着灯火钻研技艺,不眠不休。
此后一直到他们四散分离,梁舒真的没有再拿起过一次刻刀。
魏宇澈其实不止一次望见过她在那些竹刻工艺店的门面前驻足,看过她偷偷打开锁,摩挲着那些刀具。
那时候他就觉得,梁舒总有一天会重新捡起竹刻的。
于是他想,真的到了这一天,自己一定要铆足了劲儿好好嘲笑她不可。
可她一走了之,跟这里几乎断了联系,他也没了见证这一刻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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驶入水口之后,梁舒将车子熄了火。
入夜时分,街上的灯火都已昏暗,多数人皆已入睡,她也自然不好再扰人清梦。
这儿距离他们家也不过一里多路,不算远。
机车有些重,魏宇澈一手提着她的领子将她扯远,一手扶住车头,顺便解释:“别误会,我可不想有人中间没了力气,最后车倒了再吵醒一街的叔叔阿姨。”
有人愿意出力,梁舒也没有拒绝的道理,随他去了。
拐进青竹巷的几条路翻新过,只是没装路灯,全靠家家户户门前悬着的灯泡,撑过一截又一截的黑暗。
有的人家不怎么住,灯里进了不少飞虫也来不及清理,依附在玻璃罩上,灯光便愈发暗了。
梁舒手机解了锁,打开手电筒照明。
两人的影子糊成一团,黏在一起不见缝隙。
“喂,梁舒。”魏宇澈扭头看她,“我们家这个活儿做完,你就走吗?”
春夜风凉,梁舒双手抱胸,摸了摸单薄的毛衣,说:“我有病啊。”
都徽州竹刻了,还能有比徽州更合适发展的地方吗?
魏宇澈“哦”了一声,跟她确认:“这么说你以后要在乌川扎根了?”
“不止这样。”梁舒略微挑眉,“往后十年,我怎么也得开个自己的工作室吧。”
“你准备收徒?”就像梁外公一样。
梁舒摇头:“那多没意思啊。”
而且靠着口口相传,一辈子顶多能教出来几个徒弟就不得了了。运气再差一点的,跟她外公一样,这么多年了,连个非遗传承人的名声都没捞着,只称得上句“野路子”。
“那你要想做什么?”
“开学校,录网课。”梁舒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一两个徒弟教到死有什么,桃李满天下才有效率。”
她一直都坚信:要干就干票大的。
徽州这样得天独厚的条件,遍地修竹,偏偏竹刻比起砖石木其他三个总要少些关注,未免也太叫人不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