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克惊慌起来,“不司令,我只是……”
一直默不作声的奥威尔忽然道:“伊利坦传令官说的不错。汉克,虽然你只是出于想要整肃军团风气的好意,但你也的确违反了相关的军令。来人把他带下去吧,砍断他的左手。”
汉克大惊失色,急惶地向季科斯特求救,“军团长!”
季科斯特撇过头,他看了眼一旁的海因斯,哼了声,转身离开。
一场闹剧,匆匆落幕。
伊尔看着同样准备离开的海因斯,正准备追上去,却被奥威尔喊住。
弗兰茨给了伊尔一个‘没事’的眼神。
等人已经走空,奥威尔才悠悠地倒了杯水,“怎么站在那儿?”
伊尔伫在原地,紧抿着嘴,直到好一会儿后,她才开口,“为什么这么做,司令?”
她抬起眼,目光直射向这位传闻中的老好人司令,同时也是黑铁军团历年来最令人捉摸不透的总军长。
她不相信凭借奥威尔的耳目,能不知道汉克今天在打什么盘算,但他却还是任由事态发展了下去。
奥威尔倒好水,像是叹了口气,“你是个聪明的孩子,那么这几天,你都看出什么了?”
这几天因为奥威尔的任命,海因斯统帅着各军团的精锐分子不分昼夜地接受战前训练,伊尔也因‘特赦令’一直在旁观,实战训练比她想象得要严酷很多,就算是各部精锐,在各种非人训练下缺胳膊断腿的也不在少数,更何况,还撞上了海因斯这么一位训练官。
这位佣兵出身的长官坚信拳头比言语更有用,虽然粗暴,但这能保证士兵们尽可能地在与魔物的战斗中活下来,可惜能在这种高强度训练中坚持下来的大多是原本11军的成员,其他军部的士兵们表面上不说,其实内心已然怨声载道,连同汉克在内,这部分人其实早就对海因斯有所不满。
想到这,伊尔已然明白了奥威尔的打算。
奥威尔见她神色,便知伊尔已经想通,不由目露赞赏,“你的老师将你教育得很好。”
“我没有老师,我的老师就是我的母亲。”伊尔低声道:“她曾教导我看待一件事不能只是用眼睛。”
“那她也一定说过,对于高位者来说一些牺牲是必要的。”奥威尔交叉手,“况且,不要将海因斯想得太脆弱。”
伊尔沉默。
的确,夺回战前,奥威尔此举无可厚非,将矛盾提前暴露并扼杀于摇篮,总比将来战场上腹背受敌好。而且她也从不认为这些事情能打击到那个人,甚至奥威尔的这次行动,也许是他们两个协商过的……
只是。
“习惯了就等于无所谓吗?”伊尔抬起眼,定定地看着奥威尔。
奥威尔笑意不变。
直到伊尔起身告辞,奥威尔还沉浸在某种思绪中。
“你还在想什么,忏悔吗?”阿黛拉从后面走出来,身上还披着实验白袍,“起码那孩子有一点说得没错,有时候你做的某些事真不像人干的。”
奥威尔笑得无奈,“阿黛拉,要不要这么刻薄……”
阿黛拉冷笑,抬了下眼镜,“和你离婚是我做过的最正确的决定。”
伊尔从奥威尔处走出来,刚开门就差点撞上一个人。
她捂着额头,抬起眼,“……海因斯?”
黑发男人背靠在墙上,看样子在外面等候已久。
他听到了多少?伊尔忽然感觉到一股古怪的尴尬。
“做什么冒冒失失的,到处乱窜……”海因斯的声音依旧缺乏情绪,一点都看不出不久前发生了什么。
伊尔眨眨眼,像是想到了什么。
说起来,她其实一点也不了解海因斯。上辈子这人在她印象里只是个讨厌的家伙而已,这一世也只是变得稍微不太讨厌了而已,可她没意识到的是,就是这么个黑发苍白的模糊身影,一直牢牢地盘踞在她的脑海深处,支撑着她复生、苏醒,并来到这个世界,感受这个世界的欢乐与悲伤。然后这个影子也在记忆里慢慢清晰,他逐渐变得有血有肉,虽然一直摆着张臭脸,但也是个有着喜怒哀乐的人,会生气,会愤怒,也会悲伤……
“海因斯,我有没有说过,我曾经见过你。”伊尔跟上海因斯,“不是在索沃克,而是在很久以前,久到我快要遗忘的那个时候。”
海因斯脚步一顿,转过黑色的眼瞳,“你又在说什么傻话?”
“不是傻话。”伊尔走上前一步,“那个时候,我很讨厌你,也许那个人并不是你,但我也曾因此迁怒于你……”
海因斯听她絮叨着。
“但现在,我想我应该感谢你……”伊尔微微紧了紧手,湛蓝的眼眸蓦地抬起,闪烁着蔚蓝的动人光芒,“谢谢你,海因斯。”
谢谢你,把我带到这个世界。
伊尔忽而倾身上前,抱住了海因斯。
“抱歉,这一句道谢好像来晚了一点。”她头抵在他的后背,声音瓮瓮的。被她抱住的人身体明显僵硬了一瞬,抱着海因斯的伊尔却在漫无边际地想,或者像西玛说的那样,她早就应该担负起责任……
正在这时,伊尔的手臂忽然被人摘掉。
被推远了的伊尔头顶冒出一个问号。
“如果是想安慰我的话没有必要。”海因斯背对着她,声音冷淡,“我不需要同情。”
伊尔一愣。
“如果你是因为前几天的事情,那么恭喜你……”海因斯瞥她,“恋人游戏结束了,我没兴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