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AspirinTY
口干。
苏容靳近乎一夜未眠,他睡眠质量一向不好。
不过那是没跟沉扶星睡的时候,先前睡得好是因为她,现在睡不着也是因为她。他并不是一个非什么不可的人,因为不能被束缚,所以任何会让自己上瘾且无法拥有的东西他都会提前扼杀掉,不会给自己非什么不可的机会。
但这次不一样。
他都知道,但他戒不了。
临离开房间之前,他顺带着从梳妆台上取了副墨镜,单手戴另一只手系胸前的衬衫扣。
往门口走了有个几步,突然停下,折回床边,看着被窝外头露出来那个脑袋。她侧躺,半个浑圆的屁股在外头露着,腰窝侧边有块儿疤。他给咬的。
他盯她看了两秒,打火机在掌心转圈。手机在口袋震动,他咬一口薄荷糖、俯身,在她腰窝子和脖子分别烙下一个吻。还给桌子上留了个字条,让她别瞎跑。
他知道她不会在意他在或不在,或者去哪儿、干嘛。但就是想留,觉得一定要让她晓得心里才舒坦。留完又觉得脑子有病,不耐烦了,字条被丢进垃圾桶。
惨兮兮。
...
顶层甲板通宵达旦,日夜狂欢。一溜儿高个子洋妞,鼻梁高挺,眉眼深邃,比基尼加身,大方展露身材,媚眼如丝,挨个打量经过的男人。偶有对上眼儿的,长指细腿勾一勾,趁机摸两把,都是常事儿。
大多数都是野模,也有哥伦比亚或者欧美各地送来的明星,不过伺候的人群不一样。来的心思总还是没差。
能上的来这艘游艇的男人,一半是官儿,一半是匪,个个有权有势,挥金如土。谈事儿的场合也难免得来点儿娱乐活动,不管够不够正经,能把事二聊下来就成。
头一天那些趴体和赌茬顶多算是餐前小菜,等性致起来了,开心了,高兴了,那么聊事儿的那一茬才会往脑子里送。
今儿就是个聊正事儿的好天气。
苏容靳从楼梯口上来,身后就跟了两个随从。他本就是个长相很森冷的人,平时穿衣都是正事儿端正从简,私下舒适为主。不像有一些混黑社会的,大金链子大金牙,浑身都得透着一股‘爷最屌’的放肆样。他端正、规矩、边界感浓,微蹙眉,就是戾气横生。
但他今天上来,一袭藏蓝色丝绸短袖衬衫,藏蓝色底,红黄色绽放的花形。下身同款藏蓝色九分裤,露出半截脚踝。领口大敞,露出胸前几道增生疤痕,举手投足散发着慵懒性感的味道,却不骚气,反倒野性十足。
自打他上来,挂他身上的眼睛就没少过。海风吹拂,撩起他轻飘飘的衣襟,胸肌和大腿肌在单薄的布料下若隐若现,风姿挺拔,鼻梁上架了副墨镜,戾气里还带了一丝痞。
苏镇黎的软座属于上等位,接触的都是一些官咖。眼见苏容靳出现,他笑着冲他摆摆手,向手边的男人介绍,说是自家长子。
对方明了,跟苏容靳打招呼,叁人齐落座。
苏容靳不动声色地坐着,捏酒杯,里头的冰块儿敲壁叮当响。大部分时间他都是在沉默,恰当时机会出声,无聊话能说,正事儿也聊得来。
有个半小时的时间,官咖跟苏容靳递过去一个友好的握手姿势,说以后还能再聊。就是说这事儿能定了,就这么着了。
往后就是淫乱那一套,左拥右抱的起了作用,当场就要插/逼。呢喃低语,左边一个吻右边一个吻,雨露均沾,高调调情。
苏容靳岿然不动,还在接着苏镇黎抛出来的一个个话题。欺负人家老外听不懂中文,苏镇黎抿一口酒,拇指拨弄女伴的肩膀,帽檐微遮眼,“你孙叔已经都告诉我了。”
他往苏容靳这儿看一眼,神色平平,“到底要喊一句叔,这几天好吃好喝的伺候上,不准过分为难。”
苏容靳指腹把玩掌心的酒杯,晶莹剔透,美丽却易碎,他捻了捻指尖,“鲁封早有防备,提前几个小时把林青云送了出去。您该是知道这事儿。”
苏镇黎嗯,“我已经通知下去了,干净利落做掉她。”
苏容靳默不作声看他一眼,微勾唇,慵懒的姿态靠在软卡座里,看身边男人个个准备提枪上阵,面无表情,兀自休憩。
男人谋权势,必定任重而道远。酒杯子里酒水和冰块儿敲打,乒乓响,他沉下嘴角,一股阴谋在眼底散开。
而不远处的舱体里,隔着宽大的游轮舷窗,软座里坐着几个男人,其中两张也是华人脸。一老一少,都穿庄重的西服。
年老一点的男人往甲板梭巡一圈,望见窗外那穿藏青色绸缎衬衣的男人在一种淫靡场合中岿然不动,半叼着烟问,“他就是苏容靳?”
王埕嗯,胳膊搭在窗棂,也看那个男人。恰巧和他眉眼对上,对方抛过来一个平静的目光,接着勾唇,掂了掂酒杯,冲他比敬酒的姿势。他往嘴里塞烟的姿势一顿,也掂了掂酒杯,还未喝嘴里,见对方把酒杯放桌上,没再搭理他。
丝毫不给他面子,狂的要死。
他脸色不好,方亭琛见状,轻笑,“他比他老子做事儿谨慎,上次那批从他手里出去的货,到现在都没查到来源。”
“您跟苏镇黎交手过?”
方亭琛看着甲板上那个穿棉麻休闲装的男人,冷笑,“最开始做服装生意,后来开制药厂,打着做感冒药的名义从中印各国进口伪麻黄碱原料。他聪明,懂得用中国打点人那些套路,很快在墨西哥和哥伦比亚拿到了合法经营权,接着向各路毒品贩子出售冰毒原料...”
“后来哥伦比亚第一毒枭落马。最大的下家死了,生意做不下去,就开始自己制毒...他养了一群童子兵,用毒品控制他们,培训他们,让这群孩子为他效忠。不要看他长的儒雅斯文,论阴谋,他比谁都会玩,比谁都狠。十年前一次交战,在他去往北缅的途中。他手下一只当地童兵,干掉了我们数十人。最后火车爆炸,两节车厢直接粉碎,他愣是没死。”
他恶狠狠按灭烟,吐一口,“他妈的!野火吹不尽,春风吹又生...”
王埕想了两秒,“资料里他不是有个女儿?叫苏汶英。那苏汶英之死,和组织...”
“没关系。”方亭琛很快回,他边喝酒边注意甲板的情况,“他位子坐的高,还是个外国人,在这里树敌比我们多。不过是因为有利益往来,碍于他的权势不敢明面动他而已。但暗地里,他十个脑袋都不够用。”
说着,望见甲板水台阵阵欢呼,节目环节,上来一溜儿舞女,穿暴露舞裙,风姿摇曳,音乐声震耳欲聋,欢呼不停。
他看到一道藏蓝色身影,挑眉示意,“这个。”
王埕看过去,之间苏容靳同人道别,起身,随从跟着几人一起往外走。他嗯一声,“圈里都知道,他不乱玩儿。来是为了办正事儿。”
说着想起上回赌场的荷官,第二天哭丧着脸回来,扒开衣服,脖子大腿全是伤疤,说苏容靳有怪癖,她打听一整夜什么都没打听出来。当时没难为人,给钱打发走了,结果过了没几日,了无音讯...
他想着,无心喝酒,琢磨着这些事情。
然后无意抬眼,船舱里挤进来一道身影。她散头发,黑色度假风衬衫长裙,宽腰封,一双白色漆皮浅口平底鞋。随便找了个空位子坐下,在点餐。
王埕抬眼看她,目光灼灼,恨不得把她塞进眼睛里。他看着她,就能想起来她那天那种嘲讽的笑容看自己,就能想起来她看自己的视线和其他男人一样,像在看一只老鼠。
但不应该是他啊。
她应该用这种眼神看苏容靳的,他卑鄙,顽劣,人面兽心,敲骨吸髓,穷凶极恶还毫无人性。明明他才该是最该被她厌恶的人不是吗?
他眼里有不甘,仰头猛喝一口酒。抑郁的心思难以掩藏,被方亭琛捕捉。后者望他一眼,提醒,“既然苏容靳身边的女人行不通,就转移目标...是个人就会有软肋。”他意味深长的往王埕看过去的方向看一眼,刀叉入牛排,微叹,“是个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