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后,我紧锁门窗,拉紧窗帘,在暗无天日的逼仄房间里,用五天时间写完了一封举报信。我虽好奇那位跳槽的财务总监和白帆洋到底是什么关系,能让他不说二话就把证据传给了我,但也没有多问。
想到白帆洋的种种所为,能认识这般无条件信任他的人,倒也不奇怪。
覃野时不时会派人来关照一下我,顺带也帮忙排除来自林谦与的一些安全隐患。事到如今,我和林谦与算是图穷匕见,他明知道我手里捏着想让他一败涂地的证据,却没有采取什么措施,的确反常。
去打印社不安全,整篇举报信我全部手写,并在里面留下了联系方式,按照钟时安给我的地址寄了出去。
之后我在邮筒不远处的角落里站着盯了五个小时,直到看到邮局的车开过来,按部就班地把邮件全部带走才离开。
梅雨季节如约而至,这时候的雨水总带着股缠绵,丝丝入扣地碾进这座城市嶙峋的骨架里,把每个行人都浇得细腻善感,每一寸空气都被一种不可言说的愁绪所笼罩。
尽管深知更大的风暴即将到来,但我的生活的确难得获得了一丝平静。大段大段的空白让此前没空品味的浓烈悲哀疯狂上涌,难分昼夜的叁天过去了,我终于承认我失去了自己的睡眠。
礼拜日,我恍惚间跟着人流走进了附近的一座教堂。我所在的社区本来就地处偏僻,来这做礼拜的人也不多,零零散散分布着坐在前排,皆静默不语。
我坐在后排的角落里,盯着正中间巨大的十字架发了很久的呆。上帝会审判世人,可他真的能看清每个人身上所背负的罪恶吗。
不知何时,教堂里已空空荡荡。神父站在最前面的位置,视线远远投射过来,我犹豫片刻,还是走上前去,坐在了第一排的位置。
我不知怎样才算祷告,就也没再动作。他也坐了下来,和我并肩不语。
窗外雨声伶仃,我闭着眼,“神父,怎样才能被爱呢?”
如果上帝平等地爱着每一个人,那为什么我感受不到?如果上帝怜悯可怜人,为什么连一丝真情也不曾施舍给我?
他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