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不用愧疚,风元本来就不干净。”覃野接过我手里的U盘,打趣着我复杂的表情,“十年前林家就是动用了那些势力陷我们家于死地,林成远把他儿子隔离起来养大,不过是希望从林谦与这一代开始洗白。”
良久,我才适应了地下停车场的昏暗,覃野掠食野兽一般的眼神我已经太久未见,我被他野心上燃烧的火焰灼伤,下意识偏过头不再看他。
我记忆里的曾经属于我的我熟悉的覃野,从来就没有什么继承人的身份,这份违和让我有点想要逃离。
“但是哪有那么容易?林谦与再单纯,也从坐上那个位置的那一刻起一点一点变得和他爸一个德行了。”覃野冷笑,拉开副驾驶的车门示意我坐进去。
我摇了摇头,“覃野,”我吸了很深一口气,和他平静地对视,“你知道我恨你吧?”
如果说恨林谦与是我不得不去做的事,对覃野的恨就是我本不想却难以抑制的痛,细密的、无时无刻不扎在我的每一根神经末梢。由爱生出来的恨最为强烈,他不可能不知道。
“我把资料给你,完全是因为你我确实都站在风元的对立面。我希望你履行你应该做的,这就够了。”
转身离开的时候,我终于有机会展示我曾暗自想象了许久的决绝。
我身体的每一寸都在空气中和他藕断丝连,被拉扯、切割,步履维艰。
他在16岁的严冬走向我,让我误以为那是我生命中唯一的火光。可我轻视了那火的力量,18岁的盛夏,大火燎原,他离开,带走了我的一切,惟剩下满目疮痍的废墟和几抔冰冷的灰烬,面目狰狞地嘲笑我的自以为是。
那个八月,台风“青禾”登陆尚城,处在海岸线边缘的海镇态势最为猛烈。
临近傍晚,我回学校取高中毕业证,顺便听了一通终于逮到我本人的教导主任苦口婆心的训话。从办公室的窗户望出去,整片天空被阴云覆盖得一丝缝隙都没有,风把操场上的绿树吹得宛如怪兽,摇摆不堪。我知道暴雨马上就要来了,遂在等候的间隙掏出手机给覃野发短信,叫他不要等我了,先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