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扇看着好好的富丽屋顶被捅出一个井口大洞,天光倾落,在地板上照出一个圆弧的光影,叹道:“这两个冒失的人啊。”
转头叫来叁寸丁,命他在公主府的开支账本上记下一笔,来日亲自去万圣龙宫索赔。
扶苏见铁扇似乎毫不在意,心中愈发沉重,他扶着她,“公主,上头还有些碎瓦,别站在此处,我扶你回寝宫休息。”
她感知到他手腕处脉象紊乱,没再说什么,温驯地叫他搀扶着回了自己的宫殿。他将她抱上床榻,取下面罩,脱下绣鞋,替她拢好被子。临去时,目光停留在公主的白发上,她耳边斜插一朵牡丹花,开得极为鲜艳,粉白浓郁,是他早晨亲自别在她发上。
此时心中再无插花时的欢喜与柔情,唯有酸涩与悔恨,倘若不是受他所累,她今时今日怎么会忍受老态龙钟之苦?
所有的一切都因他对她的那颗觊觎之心所起,那个本该万死不辞粉身碎骨的人是他自己。
他转身离开,铁扇扯住他的手指,一字一句同他说,“不要被他装出来的气势吓到,他不会眼睁睁看着我去死。倘若我真的出了什么事,我的父君绝不会放过他。”
扶苏点点头,将她枯瘦的手臂放进被子下,“我知道。”
“你要去哪里?”她追问他。
“臣继续去金睛兽疗伤。”他对她扯唇笑笑,有些刺痛。
铁扇看着扶苏离去时的伶仃背影,不知为何,心口也微微刺痛,她能感知到他失魂落魄的思绪,因她而起的心痛与自责,可她为什么也跟着他这般难过。
她希望他永远个性温润如水,眸光干干净净的,没有一丝俗世的纷扰与杂质。
扶苏走到金睛兽身边,蹲下身平静地问他,“那个人,他要我用什么来换?”
金睛兽双目圆瞪,神色纠结,摇了摇头,“别问我,我……我不知道。”
“好,我亲自去找他。”少年站起身,理了理衣衫,将额带系好。
整个人立在日光之下,乌发玉冠,一袭???银丝暗纹锦袍,回过头浅浅一笑,颀长而萧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