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百年前,殿下生辰那日得了一件江南刺绣,见其精致秀美,开始刻苦钻研女红,为臣做了一身锦衣。臣穿上后,四肢不能动弹,还被未收好的线头绊倒,跌进山涧,哀鸣了整整七天七夜才被打捞起。”扶苏含笑望着铁扇,他或多或少,对她心存几分怨怼,今日终于可以趁着她心情尚佳,而他又惨不忍睹,一一吐出。
“那一次呀,难怪你七天七夜没有回家,我还以为你锦衣灿烂,迫不及待与你的狐朋狗友炫耀去了。”铁扇假装听不懂,扶苏能在她的悉心照料下顺顺利利地长大,不可谓不可歌可泣。
“若不是你肠胃太差,承受不住,本公主现在早就成为一代神厨,皇帝老儿的御膳房请我都来不及呢。”她反咬一口,怪他埋汰了她的锦绣前程,“若不是你身子长得太快,我每次按照丈量时的尺寸缝制,制成后偏偏小了许多,我现在便是那司织坊的坊主,天庭众织女之首领。”
“是,臣的耳膜太脆弱,听不得天籁之音,耽误了公主成为长安城最好的琵琶女。臣的五官太鄙陋,涂千层脂粉也无济于事,没能使殿下学会后宫妃子的化妆术。”他顺着她的话而下,其实是在拔公主逆鳞。
果然,铁扇恼羞成怒,“你是在笑我什么也没学会,牛嚼牡丹,焚琴煮鹤。”也是奇了,她学不会的,他偏偏在她的耳濡目染之下,渐渐样样精通,琴棋书画,无一不绝。
“人间的俗物并不适合公主,公主法术高强,剑法精湛,是扶苏所远远不及的。”他摸摸她气鼓鼓的脸,给公主顺毛,昧着良心哄她,“公主医术高超,无师自通,臣……”低低痛嘶一声,挤出笑颜,“只觉得通身轻快畅意,一点儿也不觉得疼痛难忍。”
“那你可愿意让我医脸?”她的手指抚上他断裂的眉骨,用一柄刮骨弯刀细细比划着,“我看医书上说,切开皮肉,置入银针,再以铜板固定,铁水浇封,便可正骨。”
扶苏顿了一瞬,脸色微深,将脸别过去,忍着剧痛将身子蜷缩进床的里侧,仿佛逃避一个恐怖如斯的女魔头,“公主,臣要休息了。”
求她放过他。
铁扇也不恼,躺在他身侧,喃喃道:“要是一个月后,你再不好起来,本公主就亲自动手。”
“殿下,别再担心。”他替她盖上被子,修长指骨在她背上轻抚。
她耗尽灵力救了他的性命,又取出内丹治疗他的内伤,法力全失,一步一顿将他驼上蓬莱山,此刻身子也很虚弱,再加上这些时日里不眠不休地研读上古秘籍,他害怕她会病倒。
忍着皮肉撕开的痛楚凑到她面前,吻了吻公主的唇,“不需要一个月,臣定能恢复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