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锦林重新跪在地上, 又喷出一口血。

失去阿烟，他才是最痛的。

连阿烟都没有了，他要那些能臣武将，要那个朝堂，那个天下究竟有什么用？

那时候的他，是真的打算拿天下给阿烟陪葬。

他是真心实意地觉得，若没有阿烟，他什么都不想要。

可随着杀的人越多，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反抗，贺锦林才逐渐清醒。

他知道自己错了。

他一想到那些被他杀死的季烟旧部，或许早就在向阿烟告状了，便真真儿觉得自己错的离谱。

好在就在那个时候，世界融合了。

有了新的敌人，新的危机，他每天都很忙碌，为了守护那片土地，他没有时间难过，更没有时间后悔！

只是偶尔午夜梦回……旧人如梦，他的心总是鲜血淋漓。

可时间久了，贺锦林竟然也从中找到了一种诡异的平衡。

他很喜欢用那种剧痛来惩罚自己。

世人都以为他是用了什么旁门左道的方法迅速修炼，才有如此成就。

但其实并非那样。

他是当真极有天赋。

可像他那般天赋之人为何八百年了，却还是入不了渡劫期？

那大概是因为他根本就不想飞升登仙。

他还没有惩罚够自己。

“所以阿烟，你要杀朕便杀吧。朕不会反抗。”

贺锦林命令自己身后的三千元婴后退，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许对这里的人出手。

他重新将身体跪得笔直，最后死死的、深情款款地看着眼前的白衣少年，随后释怀地闭上双眼：“朕欠你们的，朕该还给你们了。”

“你是该死。”淡芜烟说。

可待他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又骤然被人打断。

“阿烟。”这次主动开口的是应奚。

眸色浅淡、光风霁月的师祖亲自走了上来，先是一指点在贺锦林的眉心，要他失去意识，而后便叫住了淡芜烟：“还与他啰嗦这些作甚。”

他轻轻牵住淡芜烟的手，同往常与小剑侍相处时一样，应奚轻笑：“不若便将他交给我处置吧。”

“师祖要如何处置？”

淡芜烟总觉得应奚脸上的笑意有些奇怪。

转瞬间，应奚脸上的笑意又消失不见。

这位让所有人心驰神往的病美人仙尊，声音骤然变得凛冽：“放他就这样死，太便宜他了。”

“唔。”淡芜烟点点头，其实他也是这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