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头,接过。看着他的脸,话也忘了说。还是星心替她说的:“多谢,我家小姐并非有意冒犯公子。”
永宁回过神,行了个礼,痴痴地说:“多谢。”
后来马队什么时候走的,她已然记不得了。连她是如何回的宫,也变得虚幻了。一切都变得虚幻了,无论是那茶馆,那小二,甚至连她自己的脸,也变得模糊不清,只有陆璇的脸,是清晰的。
陆璇看着她,眼神清亮,薄唇紧抿,这一眼,天下皆成虚无。
看着看着,陆璇的脸又变了。
她已然换了妇人发髻,陆璇褪去了稚气,冷冷看着她,“你不过是个刽子手。”
字字句句如刀锋锋利,扎得她血泪四涌。
“陆郎!”永宁大叫一声,眼睛睁开,头昏脑胀,头重脚轻,四肢乏力。父皇坐在床边,舒了口气。
永宁扯出一个微笑,撒娇道:“父皇怎么来了?”
明德皇帝坐到她的床边,扶她起来,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夜里高热不退,我不放心。”
永宁眨了眨眼,眼泪顺着小脸瓜子流下来,“让父皇担心了。”
明德皇帝捋了捋胡子,她先前那声陆郎他自然是听见了,“我儿看来是口是心非,害羞了。”
永宁被梦扰得心绪不宁,惨然一笑,“父皇,我只不过梦见了陆大人,梦里我嫁给了他,可他并不喜欢我。你看,梦都这么说,说明我们着实不合适。”
明德皇帝点了点头,不再提这事。
永宁大病这一场,没什么胃口吃东西,便日渐消瘦下来。她原本还有些婴儿肥,脱成了鹅蛋脸,出落地愈发好看。
星心给她梳妆的时候,都忍不住夸她:“我们殿下真是天下最好看的女子。”
好看可不一定是好事,永宁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撇了撇嘴,好看容易被贼惦记。
五月换夏衣,她身量苗条,穿着活泼的夏衣,成日里在宫里爬墙上树,好不自在,甚至成了一道风景线。
公主十六岁,在大兆,女儿家十五至十八岁,都是适婚年龄,便有不少王孙公子都惦记着她。
明德皇帝瞧着他们,每一个比得上陆璇的。
一日宫宴,程将军觍着脸想为大儿子求亲。
“君上,不肖小儿……”
明德皇帝打断他:“将军言重了,我知爱卿之意,只是我儿年龄尚小,我想多留几年。”
明德皇帝对陆璇青眼有加,众臣皆看在眼里,暗暗揣测,明德皇帝是想将陆璇招为驸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