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陈大娘伸手抚上二蛋瘦削的肩头,另一只手心疼地拨开二蛋额前被水打湿的刘海。
你不知道,我们都很担心你。
可是
二蛋懵懵地伸出手指指向自己,诡异的鳞片依旧在他的手腕上闪着光。
我是妖。
他们是没有看到他身上的鳞片吗?
如果发现了他是妖,那么怎么会是这样的反应?
不是应像那几个道士一样,对着他喊打喊杀吗?
身上的异样越来越遮掩不住,而二蛋也明显感受到自己体内那股陌生的力量逐渐强大,不受控制。
虽然他也敬仰凤神,但是自己从人变成了妖,定也是心中一下接受不了。
何况今日那几个道士的态度,二蛋才发觉出作为妖的困难处境来。
他无法面对,也不想给陈大伯和陈大娘招致祸端,在慌乱之下便一人上了山。
也就在山上,他化作了原形。
他一定会被讨厌的吧。
二蛋这样想。
可是此时二蛋看着面前陈大伯佯装生气却忍不住透出担心的神色,感受着肩头陈大娘温暖的触碰,因为浸泡在夜间山泉中而冰冷下来的身体和心脏一样重新渐渐温暖起来。
他垂在两侧还在滴着水的手指颤了颤,还没等他哑着嗓音说话,陈大娘伸手用衣服擦拭了一下二蛋潮湿着的脸。
干燥而温暖。
但才碰了两下,陈大娘的手又停住了。
似乎想起了二蛋前面还是一条鱼,也不知道此时二蛋若是没有水了会不会觉得难受。
陈大娘收回手,朝着二蛋展露一个笑容。
回家吧。
我们等了你很久。
薛青看到二蛋的嘴唇颤了颤,向来倔强的清瘦少年黑发遮挡下的眸子中好像泛起了遮掩不住的水光。
让人无法忽视。
别哭。
薛青忍不住开口。
他未尽的话语在二蛋转过来时消失在了喉中。
妖是不能哭的
他看到黝黑皮肤的少年咬着嘴唇,在眼角滑下一行清透的泪来,划过已经长到脸上的零星鳞片,在下巴处凝起,然后坠落。
妖是不能哭的,从眼眶中每流出的一滴泪都是自身精血,损耗修为。
流了多少泪,便就会损耗相应多少的功力和寿命。
对于妖来说,哭是最不值得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