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昭远声音低且模糊,可谭铮听清了。
他说——
“你说自己多怕出意外,多怕活得没我久..”
“只有我当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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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铮整夜都没睡。
他抱着任昭远,像抱着世界上独一无二价值连城的珍宝,舍不得松手,也怎么都抱不够。
任昭远睡着也总不安稳,经常踩空似的一颤,有时会醒,有时只在睡梦里呢喃谭铮的名字。
谭铮忽然开始想象,假设那天被留下的是自己,会是什么感觉。
他不知道任昭远落到王岳手里会发生什么,他想赶过去却被任昭远下了药提不起力气,等他想方设法心急如焚终于赶到,却隔着距离亲眼看见一把插向任昭远的尖刀。
只差分毫。
从始至终他一直觉得自己没事,一直觉得任昭远生气的点在于自己的欺骗、设计、强迫,一直觉得自己对不起任昭远的信任但并没有真正做错,因为任昭远的安危就是更重要。
他道歉、认错,却一直理所当然地这样觉得,也许是因为他从没有完完全全站在任昭远的视角看待过。
连同这几天里许许多多的细碎小事。
在会所房间时、在刚回来那一晚,任昭远也像刚才那样赤脚踩在地上,坐在床边,每次看向他的眼神都与平时不同。
任昭远嘴里伤成那样,刚回来那天只会更疼,他做了菜,任昭远夹了一筷鱼。
任昭远不让他帮忙洗澡。
主卧反锁上,在里面的浴室洗澡外面根本听不见,可那晚任昭远就在外面的浴室洗,他一上楼就能发现。
任昭远不和他一起睡。
明明主卧另一边就有洗手间和浴室,阳台边有饮水机,任昭远却会在半夜出现在门外。
任昭远提不起力气做事也不想说话,可只在家待了一天就去了设计园。助手说任昭远把工作都推后了,去设计园也没做什么,反而是他在公司有许多工作要忙。
现在他手上几道口子长得差不多了,贴个防水贴什么都不影响。接到佟州的电话后自责、内疚,有心却做不了什么,任昭远让他帮忙洗澡。
他违背自己答应过的话,耗费任昭远的信任,给任昭远带来一堆大大小小的伤和难以摆脱的梦魇,却连以后不会再犯都承诺不出。
什么都没做,甚至做了更坏的。
怀疑,误会,强迫。
任昭远却松动了,软化了,主动抬手打开一扇窗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