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郑鵟随手把小型折叠弩递给下属,踩着脚下的杂草上前。
谭铮虽说心已经飞到任昭远身边,但方才什么情形一眼便知, 他在郑鵟面前停下认真道谢, 郑鵟却像只是随手解决了件多不起眼的小事,不甚在意道:“你运气好。”
确实是谭铮运气好。
郑鵟使弩极熟练,可再熟练也需要有两秒时间。看见的时候已经晚了, 如果不是那人一击不中,郑鵟出手至多是让他给谭铮抵条命。
谭铮还要再说什么, 郑鵟已经摆摆手往前走:“我来还欠昭远的人情。”
任昭远仍旧在原处站着, 没动,没什么表情, 只有眼睛一直锁在谭铮身上。
由远及近。
一眨不眨。
“你手怎么了?”谭铮还没走近就注意到任昭远双手上缠裹的刺目的白, 放轻动作把他一双手抬高, 看见掌心绷带上隐约渗出的血迹时眉头更紧。
只看包扎就知道不是小伤。
任昭远的手珍贵, 谭铮一向看重爱惜,水果刀都不太愿意让他拿。
在一起后身上更是从没缺过创口贴,任昭远手被工具擦破点皮他都没小看过。
哪里能见得伤成这样。
“怎么伤的?出什么事了?”
任昭远没多少颜色的双唇分开一点,喉结微动,又闭上了。
刚刚那一声「谭铮」的声音是大是小任昭远不清楚,他当时眼前发黑,大脑的空白状态持续许久,直到看见谭铮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才逐渐恢复呼吸心跳。
这会儿喉间一动觉出刺辣灼痛,稀薄的铁锈味涌到口腔弥散开来。
大概是用劲狠了。
任昭远没答,只视线一寸一寸在谭铮身上移动,从头到脚看过,又抬手在他上臂推了下。
谭铮心思全在这双几乎缠满绷带的手上,在任昭远抬手时就分出一只手紧跟着,被碰了碰胳膊之后反应小会儿才明白任昭远想做什么。
“我没事,”谭铮小心把任昭远的手放下,转身给他看,“你看,好好的。”
腰间往上些的位置,衬衣上有道明显划痕。
这件黑衬衣是任昭远给谭铮定做的,柜子里还有一排,面料舒适高档却不耐损,略尖锐的东西一刮就会留印,何况是刀。
指尖触在纯黑底色,沿着那一处显眼痕迹虚虚移动,接着又不愿碰似的,蜷起指尖垂下手。
“真的没事,”谭铮边说边转回身,“一点都没伤到,别担心。”
任昭远看他几秒,手举到他下颌处,谭铮抬手覆在他手背,略微倾头贴紧他的手,话说得轻声细语:“是不是吓着了?我没事——”
任昭远眼睫微动,视线凝着谭铮侧脸一道寸许长的血痕,拇指按了上去。
侧脸忽然生出痛意,谭铮才察觉自己脸上有伤。
应该是刚过来时夺棍子弄的,当时没留神,之后也一直没感觉到这道伤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