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啊。”
“你过来我有话问你。”
孟野揉揉头发走过去,身上还残存一股痱子粉的味道。尤英把他衣服领口扒开,前后左右仔细检查也没查出什么异常。
“干嘛干嘛,扒我衣服干嘛?”
“老娘是你妈,扒你衣服怎么了?”尤英啐他,“别动,我看看你是不是长痱子了。”
孟野说:“不是我,是庄绍,而且还挺严重的,后背一大片全是。妈你明天劝他别去摆摊了吧,他那人傻赚钱的,命搭进去都说不定。还有,以后咱家别收他房费了呗,一个月二百对你来说不就是毛毛雨嘛。”
尤英又气又好笑:“什么叫对我来说,我的钱不是你的钱?再说庄绍要是有困难他自己会跟我说,需要你在前头瞎掺和?”
孟野抠着指甲盖说不是啊,他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特别轴,自尊心又特别强,跟咱们再熟也不好意思提钱的事。
话里话外全是对庄绍的维护,听得尤英那叫一个感慨,那叫一个不是滋味,心说这还没怎么着呢胳膊肘就开始往外拐了,真要是怎么着了还不把老娘给卖了?哎,也不一定,保不齐已经怎么着了,也不知儿子在上面还是在下面。
“所以你就帮着他来坑我是吧?”
孟野说哪能啊,这不是跟你商量来着嘛。
“免谈,滚回去睡觉。”
把人轰走,尤英拉开抽屉找出死去老公的相片儿,唉声叹气地诉起苦来。
“你个杀千刀的走那么早,把孩子留给我一个人。我他妈管不好啊,我管不好啊。孩子大了有想法啦,玩得太花啦!我都不忍心告诉给你听!总之这要是传出去,早晚得被街坊邻居的唾沫淹死,得臊死,咱这小地方风气到底保守……”
捶胸顿足半晌,心里又不落忍,簌簌落泪。
“你说我是拆散他们,还是由着他们?孩子都是好孩子。咱们的儿子就不说了,庄绍也是个心实的,昨儿还给我削苹果呢,还让我少吹空调,说容易感冒。还有还有,你瞧——”
她把包里的钱夹翻出来,在照片面前又哭又笑地展示:“这是那倒霉孩子给我买的,多好看呐,多有心呐,你说是不是?自从有了这钱包我就基本没输过,回回都占着运气,回回都是赢!哎,哎,我这个心呐……”
她揉揉胸口:“舍不得。”
可今天舍不得,来日遥遥,往后又怎么办?
接连好几天,尤英没在家里吃过饭。
孟野粗枝大意没发现不对,庄绍发现了,但没往坏的方面想,以为尤英打牌老输钱,老想着翻本儿,所以才耽误了回家。
开学前一天晚上下大雨,闷雷在天空中轰隆轰隆,黑压压的云铺天盖地。
这样的恶劣天气宾馆没什么客。于娜坐前台闲着算账,键盘敲得噼啪响,孟野训练回来就一头扎进卫生间,说路上踩进水坑了得洗澡,另外新穿的那双跑鞋也得好好刷刷,那是庄绍送的。
庄绍坐门口心神不宁半小时,起身拿上伞跟拖鞋冲出去。
之前尤英打牌的地方就在隔壁,最近换场子了,在两条街之外的一个棋牌室,那边熟人不少,饭也更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