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姐。”庄绍站旁边跟个大人似的,“拿两百块钱,我去交费。”
自打熟了以后他就这么叫,尤英从一开始的受用到现在怎么听怎么别扭,蹙着眉毛瞪了他一眼:“老娘撞了鬼摊上你们俩!”
庄绍拿着钱去柜台,办事四平八稳。
回来的时候孟野已经醒了,正被他妈指着鼻子骂,骂他洗澡不开窗,骂他晕倒不知道穿衣服,白白让人家看光光。孟野用眼神跟他妈顶嘴,实在顶不过来就嚷嚷头晕。
“妈你还不快回去,店门开着,小心嫁妆被偷了想改嫁都没人要。”
“臭小子。”他妈狠狠拧了他的脸一把,“老娘改嫁之前先甩了你这个拖油瓶!”
“哎哟哎哟,庄绍救我!”
“救你妹。我还要回去打牌,庄绍你留下守着他,明早上打车回家。”
等他妈扭着小腰走了,庄绍才找到椅子坐下。
输液室的人来来去去都瞅着他们乐,谁让这里躺着个裹着床单的裸男啊,可谓奇观。
孟野气不过,扯着庄绍的裤子撒邪火:“你丫成心的吧,衣服都不给穿就把我往外背,现在好了,我的屁股不止你看过,连街坊邻居都他妈看过,保不齐还有人拍裸照威胁我呢!你就说怎么办吧,赶紧对我负责!”
周围其他病人听见了,掩着嘴闷声笑。庄绍面子上挂不住:“你这人说话能不能有点谱,什么对你负责,简直是乱弹琴。”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床单里伸出一条结结实实的小腿踹向他,“你害我被人看光光了肯定得你负责啊,给我买衣服裤子去,就现在。”
庄绍猛地站起来,躲瘟神一样跑了。
孟野在后面得意地笑:“回来的时候带包薯片!”
这个点街上的店铺早关门了,但附近一个夜市还开着。救人的时候太着急,庄绍把拖鞋都给跑烂了一只,脚也有点崴了,只能一瘸一拐地拖着步子过去。
夜市的衣服有挂着卖的也有摊着成堆卖的,标价从五块到几十块,各种档次的琳琅满目。别的摊子前面全都人满为患,就某处门可罗雀,原因大概出在纹着花臂的老板身上。
庄绍这个半残不想去跟别人挤,就在花臂家挑中一件印花短袖:“老板,这件多少钱?”
对方叼着烟,扫了他一眼:“三十不还价。”
“这条运动短裤呢?”
“这个码你穿不了。”
“不是我穿,”庄绍说,“我弟穿,他比我矮。”
老板懒懒一笑:“哥哥给弟弟买衣服?少见。”
明明是句普通的调侃,庄绍却想起那些什么负责的鬼话,面无表情地解释:“我弟生活不能自理。”
“哟,怎么回事?”
“煤气中毒。”
“啧,还能好吗?”
庄绍摇头:“没希望了。”
远在输液室的孟野狠狠打喷嚏,总觉得两条腿麻麻的,被谁给诅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