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姚泠玉说她在院子里晒了野菊花,“你们拿一些回去泡茶喝,清心明目的。”
她扫视一圈,准备喊阿勐去,而握却主动请缨,“我去吧。”
说着就起身出去,高跟鞋敲在地板上“哒哒哒”的,又急又快。姚泠玉唤了两声,而握像是没听到,她只能又叫保姆拿两个布袋子送过去。
“这孩子,急什么?”
段勐一双利眼看透太多,他清楚瞧着而握眼睛都快长那个警卫身上了。
“那个警卫,新来的吗?好像之前没见过?”
姚泠玉瞟了一眼一沁,“啊,胡笠啊,是新调来的。”
一沁没什么反应,段勐撇嘴,“我去洗手间。”
段勐一走,姚泠玉就往大女儿那里挤了挤,“你姑妈把你调去她身边了?”
“借调。”
没人教过姚泠玉官场上的事,可她耳濡目染,也从这频繁的人事调动里,察觉出不对劲来。她忧心忡忡,既盼着处境变一变,又怕处境会更差。
“你姑妈既然想提携你,你就去做吧,谁有都不如自己有……”
“妈妈……”一沁放下手里的茶杯,捂着姚泠玉的冰凉手指。
姚泠玉不知怎么,突然来了一句丧气话,“要是有什么不好,你要保重自身啊。”
一沁也没来由地忐忑,“妈妈,你是听说了什么吗?怎么会有什么不好?”
姚泠玉抽出手指,缓缓摇头,“我不知道。”默了两秒,又抓着一沁的手,把心底话告诉她,“你要听我的话。如果,如果有什么事,什么都不要管,保全你自己。知道吗?”
“我会照顾好弟弟妹妹的。”一沁安抚道。
可姚泠玉却说,“而握是一个人,又在外头,何家奈何不了她。阿勐,他是男孩子,我也不担心。我只担心你啊,我的孩子。”
“妈妈,我知道了,你别担心。什么都好好的。再说,还有姑父在呢,不会出事的……”一沁扶着她起来,“您要不要换件衣服,外面天气特别好,我们可以去拍照……”
——
而握跟着胡笠的背影追上去,说,“同志,帮个忙?”
他回过身,棱角锋锐,眼眸深邃,是一张俊美无比的面孔。可是,除了第一次见面,他对着弟弟戏谑柔软的眼神,此后都是平静无波。
他站在原地对着对讲机说了几句话,然后才走过来,刚好接过保姆送过来的棉布袋子。
两人安静地走到架子那块,一人站了一边开始装晒干的野菊花。
而握才知道,原来那天偷听他说的任职是来中央警卫团,“你……你还记得我吗?”而握第一次对男人产生这种紧张的情绪。
“姚二小姐,您好。”
而握都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聊工作?都是机密;聊兴趣爱好?她也不知道;要不说说她自己?她手里随意往袋子里填菊花,“我找到工作了……”
“那袋没装满,怎么就装第二袋了?”
“啊?”而握没注意,低头看了一眼,“差不多啊,又不是出去卖,有什么关系。”
胡笠皱眉,似乎看不惯。而握无奈,“好吧,好吧,我知道你们当兵的都有强迫症。”她又把袋子解开,把上面的菊花往没填到的地方压了压,又塞了一把,果然饱满漂亮些。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胡笠漆黑的眼眸盯住她,“姚二小姐,就是欠些规矩。”
而握不高兴了,“你什么意思?”
“姚二小姐是真的觉得刚才的布袋子顺眼吗?为什么一定要别人说了才去做呢?”
“我照你说的做也不对?”
“如果你有自己的道理,就不应该照我说的做。既然你认同我的道理,也照做了,就不该表现得好像在迁就我。”胡笠说,“姚二小姐,是个很矛盾的人。”
而握被他说得脸上发烧,有被揭破的尴尬,又有被戳中的心动,“那你教我呗。”
“不敢。”他递来一个已经扎好的布包,“没其他事,我该归岗了。”
而握站在清苦的菊花香气中,陷入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