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没有播音乐,安静到令人呼吸都小心翼翼,直到某个人终于大发慈悲的开口,“你这几天不要看新闻。”
“?”吴非原本看着窗外,扭过头的速度很快,又发现他可能上车后就一直看着自己,眼神迅速躲闪开来,“你知道越不让人做,反而越容易适得其反吗?”
“……”
她心生不妙,“你不会和哪个财阀家的小姐订婚了吧……”
季南渊深吸一口气,“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不知道啊,你不想让我看见什么?”
“我明天的飞机。”
“哦。”熟悉的答非所问。
“你如果联系不上我,就联系胥禾。”
“嗯。”真忙,忙死你得了。
“如果有不确定的事情,和我有关就直接问我,不要相信别人。”
“你入职美国中情局了?”吴非终究没沉住气,“你到底干了什么事,今天一直试探我?”
季南渊沉默了半晌,“下次见面的时候告诉你。”
“你怎么知道还有下次?”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没有下次。”
这要人怎么答?她干脆转头看向窗外。每到这种时候她就会不明白自己喜欢季南渊什么,跟他讲话能让人心力交瘁。也许她应该买一本蔡康永的《说话之道》送给他好好学学怎么和人沟通,又或许她该买两本,自己也补补。
他们似乎拿彼此没撤,却又不肯放手。
“你刚说联系不到你就联系胥禾,那和你有关的如果问他,他说的能不能信?”
“能,但不要全信。”
“你要求可真高,”吴非的手肘架在窗框上,撑着脑袋,“要求这么高,怎么看上我的?”
等了半天也没等来答话,她侧脸去看他,发现他正在手机屏幕上敲敲打打,即使这双手再修长好看,她也立刻负气般移开了视线。
她最讨厌说话的时候,对方在看手机了,很不尊重人,让她觉得自己很像白痴。
她的时间同样宝贵,她就没有在和他相处的时候一心二用。
爱到底是要言表还是靠行动证明?
她总是妥协退让示好,这么讨好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不肯放手。他忽然出现,短暂停留,又将注定离去。
他的步调如此来去自如,只有她被栓在原地苦苦等待,现在是,将来很大可能亦如是。
他们不应该再彼此纠缠。
他们没有明天。
他和她也不会有未来。
车停下的时候,吴非终究还是下定了决心把话说开,等着季南渊抬头看向自己。她分辨不清是否已经得到了他全部的注意力,但是用了足够他听清的音量说:“我有点累了,不想等你了。”
驾驶座的男人及时打开车门离开,留下两人在这狭小的空间里。
季南渊的神色晦暗不明,很难判断愤怒程度,你看,他是真的不一样了,连同曾对她会展露的情绪都消失了。
“我觉得我们不太合适……”
话音刚落,她就被他拽住了手腕,连推带撞磕在了门把手上,一记吃痛的闷声后,他也并未收紧力道,反而将她死死逼在角落,一字一顿地说:“晚了。”
她盯着他的眼,因为疼痛而皱紧了眉头,“你总是这样,永远这样。”
他并未客气,“你也一样。”
“季南渊,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不讲理?”
“你又好到哪里去?自顾自说完就想走?”
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不经意间的手臂后撤被误判成拉车门的动作,好气又好笑,“这么多年了,只准你走?我为什么不能走?”
“我什么时候管过你?”
“当初求我分手的是不是你?”
他冷笑一声反问道: “我逼你了吗。”
……
是,他没有拿枪抵着她的太阳穴强迫她,所有的选择和等待都是她心甘情愿的。
太过讽刺,因为再一次的,这一切到头来全都是她的错。
做决定的人是她,背弃他人的是她,冲他笑的是她,惹他来的还是她。
吴非啊吴非,你一点也不无辜。
全部都,是你的错。
她的双眼在这须臾间失去了些神采,他捕捉到了,心生不妙,令他终日惴惴不安的梦魇似乎终在此刻变为了现实。
在这愣神间,她将手从他的桎梏中挣脱出来,连带着解锁推开了车门。
“是我犯贱。”她说。
路过的车灯一晃而过,隐隐约约照亮了她毫无血色的唇瓣,吴非心灰意冷道:“今后不会了,所以,请你离我远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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