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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纠正“那不是我奶奶”的好时候。他简单问,“我早上一起来才看到你发的东西,情况怎么样?”
“不怎么样。”医生显然烦躁,“快来。”
容礼没有回应。
他在心里默数。几秒钟后,医生果然再开口。语气还是不好,但已经在给容礼介绍:老人一下子给摔蒙了,但根据他们做的检查,脑袋是没问题的。至于身上,是有一点磕磕碰碰,但都不算严重。
容礼听着,长长地舒一口气。但这远远没到放松的时候,因为医生还提到,他建议黄水仙做一个比较全面的检查。
上次来的时候没太留意,这会儿他却发现了。因年轻时亏空太多,黄水仙的身体状况始终维持在一个颇糟糕的水平。要是一般老人,摔一下也不至于晕倒。但黄水仙不同,她的身体原本就很虚弱。
医生甚至指出来,这种虚弱多半与她挖矿的经历有关。当时维持住了生活,到老年,身体却像锈迹斑斑的机器。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在外城边缘,像这样的老人还有很多。有一个愿意花钱的孙子,黄水仙已经算得上幸运了。
容礼想了想,问:“黄婆婆怎么说?”
医生没有留意他的称呼,随口道:“还能怎么说?来我这儿的,十个有九个不愿治……行了,不跟你说了,耽误事儿。”
对面又去忙碌了,只剩下一个容礼在车上晃晃悠悠。
还是两个小时的车程。两个小时之后,他站在熟悉的诊所面前,一眼就看到里面忙来忙去的医生。
对方也看到他了,不过一时之间没法过来。他手上还有别的病人,是一个摔断腿的小男孩。
医生给容礼指路,让他直接去后面的病房。
离得远,容礼点了下头算作道谢。
顺着医生指的方向,加上诊所原有的标志,容礼很快找到了黄水仙。
与她在同一个病房的还有几个人。青年进门的时候,迎接了一波目光洗礼。黄水仙反倒是最后一个看过来的,那之前,她正在满腹愁容地和旁边的护士讲话:“我说过了,我早就没家人了,也没办法付你们那什么检查的钱。就让我走吧,哎!”
护士没说话。她早早得到了屠医生的叮嘱,知道老太太有个孙子,孙子还算孝顺。
至于黄水仙的情况,则被她理解成常见的老人不愿意牵累小辈。
这会儿发现有人进来,看着容礼的年纪,护士心头先有了猜测。
她笑着对黄水仙说:“这不是来了吗?”
黄水仙一愣,转头去看容礼。
见到这个青年时,她“呀”了一声,脸上浮出慌乱、惆怅……种种神色。等到容礼来到她身边,黄水仙就只剩下叹气了。
她问:“他们联系你的?”
容礼说:“对,应该是在您通讯录里看到了我的号码。”
黄水仙叹了口气,说:“唉,这真是……”
容礼先看一眼护士,朝她笑笑,说:“辛苦你了,我来就好。”
护士回以一笑,去其他地方忙了。其他病人则看电视的看电视,发呆的发发呆,看起来早已失去对容礼的兴趣。
容礼在黄水仙身边坐下。他没开头就检查、费用一类的话题,而是像个普通探病者那样询问:“怎么就摔了?”
这种问题,黄水仙还是能回答的。她叹口气,说:“不就是一不留神———年纪大了,这种事儿也常有。你别听那些医生说的,真没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