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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岩狮部落的时候, 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因前面的灵气冲击,原先处于一个小丘旁侧、有天然地理防御的部落完全坍塌。无数兽人、亚兽们苦寻来的食物,包括被整个部落视为珍宝的陶土罐子, 都被压在废墟里。
此前所有对“已经在冬日到来之前储备好食物”的志得意满都消失了。兽人、亚兽们看着废墟,一个个脸色比哭还难看。
因低处边缘, 黎的洞窟,反倒是唯一还存在的哪个。
但也仅仅是“存在”了。原先就不大的洞窟看起来摇摇欲坠, 好像多来一个人在外面靠一下,就能步其他兽人之家的后尘。
而黎作为洞窟主人,此刻也没心情庆幸。他无知无觉地躺在烟尘之中,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被人记起……
一片混乱之中,争吵声不时传来。
除了赭以外, 绝大多数亚兽都被排除在兽人们“留下神使”的计划之外。到此刻, 他们受伤也相对轻些, 很多都只是喉咙腥甜。“呸呸呸”地把飘到嘴巴里的土吐出来之后, 就能挺起腰杆, 骂自家得陇望蜀的兽人:“我就说了,神使一定是兽神的亚兽!你们之前那么贪婪,现在遭报应了!”
就算兽人社会里没有婚姻制度,但在神使出现之前, 自家兽人眼睛里可都是自己。偏偏最近几天, 兽人们满脑子都是“如果能得到神使,我一定会……”,不少亚兽深深受其苦。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兽人们断腿的断腿, 吐血不止的吐血不止, 这会儿完全处于下风。心头郁闷苦涩不算, 还不能像之前那样随手拿旁边的亚兽发泄。这么一想, 连苦闷都更多了一重。“哇”一声,又吐了一口血出来。
也有人在找寻:“彤呢?”
“不知道……”
“啊,在这里!”
还能活动的兽人、亚兽们听到动静,本能地朝声音传出的方向聚拢过去。但是当看到他们曾经的领袖时,所有兽人、亚兽都陷入沉默了。
彤这会儿还昏迷着。他和青、玄等兽人,包括不远处的殷,应该是受到冲击最大的一波。兽人们哪怕不懂得现代医学,也能凭借常识判断。彤被一块巨石压住了腰部以下的地方,就算还能睁眼,以后恐怕也很难站立。
原先还有底气骂人的亚兽不说话了。他们茫然地看着身边一切,慢慢意识到:这会是一个前所未有的艰难冬天。
……
……
观澜自上而下,看着岩狮部落的一切。
人心浮动,已经有亚兽垂下眼睛,思索可否带着家里的亚兽孩子投奔附近其他部落。
就像是岩狮部落兽人们的想法一样:亚兽嘛,只要来到部落、成为兽人的伴侣,那就是“自己人”了——他们从来都是生活在这个逻辑之下,未见过超出这个逻辑的存在。哪怕对于“神使”的认知,也是建立在“易卓一定是一个亚兽”之下——只要是亚兽,又不是兽神本人的伴侣,那他们占有神使、拥有神使,不都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这么一来,兽人们前面做出的决定,加上亚兽们此刻做出的决定,好像都变得可以想见了。
哪怕后来懊恼后悔,他们也仅仅是觉得:前面想错了,神使大概真的是兽神的伴侣,不容其他人侵犯。
片刻后,观澜一挥袖子,灵舟重新往前。
他已经看过部落中的所有因果。除了年幼的孩子、零星几个亚兽,岩狮部落似乎很难存有“无辜者”。至于那些相对清白的存在,在接下来的一个冬天,也会找到自己的出路。
似乎不用他插手太多。
须臾之后,他在一条大河旁边停下。
河水汹涌奔腾,丝毫不因为冬天即将到来而显得瑟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