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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衣归 金钱大哥 3316 字 2021-11-25

参与安葬事宜的人不多,大多都是生活在这一片许多年的人,朱屠户长得最虎,哭得最伤心,嚎得也最大声。

他哭起来可真难听啊,难听得我也想哭了。

这混蛋,再也不敢骂我了吧……可是他要是还骂我,我该躲谁身后去……我拿衣袖擦脸,眼泪鼻涕满袖子都是。

张承景也不嫌弃,用自己的帕巾为我拭泪。

他的眼神好温柔,从来没有人用这种眼神看过我。

清厥六年,我嫁给了张承景。

其实他不叫张承景,本名是顾承景,听说本来家境不算最最优渥的,近几年却有新帝的提拔,家族地位窜的很快。

本姑娘不介意他姓什么,攀上枝头摇身一变成凤凰,八抬大轿大摇大摆地进了顾府。

那时我的年纪其实不算小了,可顾承景不在意,他的家人也不在意,甚至不在意我从小到大字都不识得几个。

顾承景继承家业成了主公后仍然很宠我,终生未娶妾,时不时就带我出远门游山玩水,好比那什么……对,逍遥鸳鸯!

顾承景的娘亲对我最慈爱,我与她见的第一面,她便把祖传的翡翠镯子赠给了我,还说顾家世世代代出情种,顾承景很爱我,让我也好好对他。

那是自然,本姑娘看上的人,怎么可能不惯着。

于是下一次顾承景来看我的时候,我便豪气地揽过他,“叭”地一声就亲在他脑门上,生怕没人听见。

顾承景失笑。

别人总说一辈子很漫长,我却觉得一辈子很快。两个玉雪可爱的男孩迅速降临在了我的世界里,是意外的惊喜。

那也是第一次,我在家谱里看见顾盼的名字。

心脏都停了一下。

顾承景来抱住我,一如往常那般亲昵地蹭着我的脖颈。他穿一身紫色长袍,颜色明艳,衬得他眉眼如初。

所有的一见钟情在那一刻都有了答案。我深吸一口气,重重合上家谱。

清厥二十六年,顾承景生病了,病得很严重,形销骨立,说话都是虚弱无力的。

我抚摸着他苍白的脸,从眉毛,到鼻尖,再到下巴,我对他说:“承景,你一定要好起来。”

他含笑点了点头。

可是就和奶奶一样,他也死在了立冬,那么鲜活的一个人,我甚至觉得他还在树底下站着,替我接住鸟窝,损我跑步像只鸭子。

我的两个儿子总说我们幼稚,多大个人了,还老是你来我往地吵架,有时候谁都不肯让谁,之后肯定是我先生气,顾承景才低眉顺眼来哄我。

都没有了。

我站在树下吹一夜冷风,再也没有人会紧张地从屋里跑出来,替我披上狐裘,替我暖手,把我捧在心上。

我再也吃不到顾承景从北城跑到南城,等上半天才给我买来的那一纸袋子的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