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在赌场上亲耳听到了周崇山的那句话。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对于父亲来说,也许只不过是一个物件,跟赌桌上那一块块圆形的花花绿绿的筹码一样。
就好像他后来才明白,父亲娶母亲,也不过只是因为觉得她好看,能带得出去而已。
不过在短暂的惶恐,和对父亲态度的怀疑后,年幼的周谦恢复了镇定,他甚至还笑了笑。
他觉得赌场上的一切并不能证明什么,周崇山也许只是一时上头、一时冲动,过后他肯定不会真的把自己的亲生儿子送给一个变态。
——嗯,肯定没事的。如果周崇山真的输了,大不了他多赔点钱嘛。他很舍得给自己花钱的。自己无论看中了什么玩具,哪怕再贵,周崇山都肯买的!
可事实证明周谦错了。
周崇山果然输了,然后居然跟那个“老张”约在了紫宴别墅09号,时间是这周的星期六。
周五晚放学后,周谦被司机接回家,跟母亲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周谦的母亲叫颜娅,她长时间独守空闺、也不怎么外出和其他人交际,精神状态常年显得不好,整个人都很委顿,没有一点生气。哪怕她其实还很年轻。
对颜娅来说,早上睁开眼,在床上躺到中午才起,中午随便吃点,下午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坐等周谦放学回家,就构成了她全部的日常生活。
她唯一需要忙碌的是傍晚。因为晚上周谦会回家吃晚饭。
但她要做的也仅仅是挑选一下菜品,把单子开给煮饭阿姨,让阿姨按她的单子准备而已。
那晚,周谦吃过饭,喝下一口由无数药材熬制的泛着苦味的补脑汤,再看向面前因为要保持身材,只吃了两口素菜的颜娅。
吸一口气,周谦开口问:“明早、不对,是今晚。妈,你能不能带我走?”
颜娅放下筷子,看向周谦的目光有些发怔:“走?去哪儿?”
周谦又吸一口气,然后说:“周崇山赌输了。他让我明天去紫宴别墅和张叔叔玩儿。”
颜娅目光顿住片刻,脸色更加苍白了。
然后她低下头,回避了周谦的视线,只是重新拿起筷子夹了一片黄瓜,轻声问:“你不想去玩儿吗?”
周谦反问:“你知道他说的‘玩’是什么意思吗?周崇山以为我不知道。但我们生理健康课的老师刚教过。”
颜娅的手抖了一下,没说话。
周谦把筷子一扔,紧接着一下子站起来把碗也摔了。“妈,其实你、你什么都知道?”
他的尾音控制不住地上扬,声音也不由自主变得尖锐。
那是因为眼前发生的一幕,太让他觉得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