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他们吃饭的时候,外头又下了场雨,这会儿路面湿滑,年久的路面也积了不少水洼。
小姑娘耷拉着脑袋,睨着鞋尖,时不时连蹦带跳地跨。
联想到方才陈忌说的话,那还确实……不怎么浪漫。
水坑跨都跨不完,还散什么步。
陈忌腿长,跨得轻松,周芙步子小,又顾及到脚上是陈忌新给她买的雪地靴,今晚才第一次穿,不舍得泡水,因而跨得十分谨慎。
她忽然想起,初到今塘的第一晚,陈忌在打印店附近将她救下之后,她也是这样连蹦带跳走了一路。
只是当时陈忌的步子大,走得快,她一个人落在后头,和他隔出了一大段距离,后来他大概是没了耐心,直接在原地停下等她,她正好一个没跨稳,直接顺手扯住了当时还完全不熟的少年。
她记得,那时候,她脱口而出便是对不起,而后说了一路的对不起。
八年后的今晚,陈忌全程收着步子,由着她跟在身侧,大手牵着她就没松开过。
时不时给她借些力,在她第无数次摇摇欲坠之时,忍不住轻笑着摇摇头,随后无奈地走到她跟前蹲下:“上来。”
周芙如今是连客气都懒得再客气了,将自己的合法权益行驶得很好,乖巧地贴到他后背,仍由他背起自己慢慢往前走。
“怎么周嘉欣说什么你都在意?平时真有女的找我要微信,你都能躲在一旁看好戏。”陈忌似是想将她的那点不安全感彻底打消,因而并没有对这个人一句带过,而是重新主动挑起话题。
周芙趴在他肩头,犹豫半晌,最终还是开了口:“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她其实是我同父异母的姐姐?”
陈忌不紧不慢的脚步微微一滞,这才回想起她当初哭着说什么,爸爸不要我了,所有的都是她的,原来是这么个意思。
当时他只顾着心疼她,只顾着她的状态,并没有去想这其中的深层意思。
“当初我妈妈忽然将我送到今塘,就是因为她母亲带着她找上了我妈妈,我妈妈没有想到,她和我爸还没结婚的时候,我爸爸就已经出轨了,甚至还背着她,在外面先生了个小孩,这么多年,一直用我妈妈家的钱养着那个家庭。”
“我妈妈是从小被宠到大的,外公外婆都很疼爱她,她没吃过苦,很单纯,精神世界很干净也有洁癖,接受不了我爸爸这些肮脏事,加上一辈子顺风顺水的,没经历过什么挫折,承受打击的能力很差,那段时间她精神一直很糟糕,应该是早就产生了轻生的念头,大概是意识到了这一点,也不想让那对母女打扰到我,所以急着把我送离北临,不让我和北临的任何人联系。”
周芙咬着唇,有些自责:“我那时候竟然什么也没发现,其实当初在去往今塘的车上时,我妈妈说话的语气就很不对劲了,她说要我记得她永远爱我,我当时没听出来,这是最后的告别。”
“我妈一走,他就立马带着钱和周嘉欣母女去了国外生活。”
“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觉得,是她们让我没有了爸爸妈妈,好像命中注定般,属于我的一切最后都会是她的。”